公益辩护团的临时办公室里，小林将一叠费用报销单摊在桌上，指尖划过“复印费320元”“差旅费860元”“鉴定咨询费500元”的字样，眉头越皱越紧。她抬起头，看向正在整理张某案卷的陈砚，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陈律师，这是这个月的办案经费，加上之前垫付的烟盒dNA鉴定费2000元，总共已经花了4680元。启明所的公益基金上个月只拨了5000元，现在剩下的320元，连下周去邻市找供应商报案记录的差旅费都不够。”
陈砚停下手中的笔，接过报销单仔细翻看。纸张上的每一笔支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打印案卷时用的A4纸单价都写在旁边——小林一直很节俭，能省则省，可即便如此，费用还是像流水一样往外走。他想起李明华案时，周明远特批了2万元专项经费，当时没觉得紧张，可现在接了张某案，加上还有两起劳动争议咨询等着处理，资金问题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邻市的差旅费，我先从自己的工资里垫付吧。”陈砚合上报销单，语气有些沉重，“鉴定咨询费如果后续需要，再跟周主任申请看看能不能追加拨款。”
“可是陈律师，这不是长久之计啊。”小张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好的张某案《证据补充清单》，“我们现在接的都是公益案，一分钱律师费都没收，所有开销全靠律所补贴。之前李明华案有媒体关注，律所愿意支持，可像张某这样的普通案子，次数多了，公益基金肯定扛不住。”
小刘也放下手中的合同文件，叹了口气：“我昨天算了一笔账，要是每个月平均接两起公益案，光是差旅费、复印费、鉴定费这些基础开销，至少要8000元。启明所的公益基金每年只有10万元，还要分摊给所里其他律师的公益项目，根本不够我们团队用。”
陈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心里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他想起刚组建公益辩护团时，满心都是“守护正义”的热情，却忽略了最现实的问题——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公益辩护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之前办李明华案时，团队成员还能靠自己的商事案收入补贴时间成本，可现在随着公益案增多，大家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多，商事案的收入明显减少，连个人生活都开始受影响。
“我之前联系过几家企业，想争取公益捐赠，可对方一听说我们只做‘没收益的错案申诉和劳动争议’，都婉拒了。”小林补充道，“他们更愿意捐给能‘看得见成效’的公益项目，比如贫困儿童助学、大病救助，觉得我们的法律公益‘太专业，看不到直接帮助的人’。”
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打印机偶尔发出“滋滋”的声响，显得格外刺耳。陈砚拿起桌上的张某案卷，封面已经被翻得有些磨损——案卷里夹着张某妻子写的求助信，字里行间满是绝望，提到“孩子上学需要钱，老人看病需要钱，丈夫的申诉费只能靠捡废品凑”。他突然想起李明华母亲的“血泪账本”，心里一阵刺痛：如果因为资金问题，放弃这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他们之前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我们不能只靠律所补贴和企业捐赠。”陈砚突然开口，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我们可以尝试‘公益+商事’的模式——成立一家专门的公益律所，一方面接公益案，免费帮助弱势群体；另一方面接少量商事案，用商事案的收入补贴公益案的开销。这样既能保证公益案的持续推进，又不用完全依赖外部资助。”
小张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们之前在启明所，商事案和公益案的时间分配总是冲突，要是有自己的公益律所，就能更灵活地安排时间，还能制定专门的公益案接案标准，避免精力分散。”
“可是成立律所需要注册资本、办公场地、工商注册……这些都需要钱。”小刘理性地提醒，“我们现在连办案经费都紧张，哪来的钱成立律所？”
“办公场地可以跟启明所商量，看看能不能租他们的闲置办公室，租金便宜点或者先欠着；注册资本可以找周主任帮忙，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投资，或者能不能联系几个志同道合的律师一起凑；工商注册的流程，我之前帮朋友办过，能自己跑的就自己跑，省点代理费。”陈砚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公益律所筹备要点”，“最重要的是，我们有实战经验，有已经成功的案例，只要能把模式说清楚，应该能找到支持的人。”
小林也兴奋起来：“我可以负责做一份《公益律所运营计划书》，把我们的定位、模式、资金需求都写清楚，这样跟周主任或者潜在投资者沟通时，也更有说服力。另外，我还可以联系之前报道李明华案的陆瑶记者，看看能不能通过媒体宣传，吸引更多社会关注和支持。”
看着团队成员重新燃起的热情，陈砚心里的沉重感减轻了不少。他知道，成立公益律所会面临很多困难——资金、场地、资质审批……但这是解决资金压力、实现公益辩护可持续发展的唯一出路。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郑重写下“微光公益律所”几个字，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家律所成立起来，让更多像李明华、张某这样的人，能有地方寻求帮助，能感受到法律的温度。
当天下午，陈砚带着初步的想法，去找周明远沟通。启明所的办公室里，周明远听完他的计划，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拿起李明华案的结案报告，仔细翻看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欣赏：“你这个想法很大胆，但也很有意义。现在的律师行业，太缺真正沉下心做公益的律所了。办公场地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启明所三楼有两间闲置的办公室，你们可以免费使用一年，水电费也由所里承担。”
陈砚心里一暖，连忙道谢：“谢谢您，周主任！有您的支持，我们就有底气了。”
“别急着谢我。”周明远笑着说，“注册资本和运营资金，我可以个人投资10万元，另外我再帮你联系几个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但我有个条件：公益律所成立后，要定期向启明所和投资者提交财务报告，确保资金都用在公益事业上，不能走偏。”
“没问题！我们肯定会建立严格的财务管理制度，每一笔支出都公开透明，接受监督。”陈砚坚定地说。
离开启明所时，夕阳已经西斜。陈砚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充满了希望。他拿出手机，给团队成员发了条消息：“周主任同意提供办公场地，还愿意投资10万元！我们的公益律所，有希望了！”
很快，小张、小刘、小林的回复跳了出来，满是兴奋和期待。陈砚握紧手机，加快了脚步——他要尽快和团队一起，完善运营计划书，推进工商注册，为公益律所的成立，迈出最关键的一步。他知道，这条路不会好走，但只要他们团结一心，坚守初心，就一定能克服困难，让“微光”汇聚成“星光”，照亮更多被遗忘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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