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站在中央屏幕前,目光扫过那些交织在一起、却仍显混沌的线索——黑玫瑰的过往、白玫瑰的残忍、药物的来源、父亲未解的殉职、以及顾飞扬带来的高压……千头万绪,如同乱麻般缠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纷乱中抽离。作为指挥官,他必须做出最冷酷、也最有效的抉择。
“兄弟们,停一下。”龙傲天的声音打破了安全屋内紧张的忙碌。所有组员都抬起头,看向他。
“并案调查,思路没错,但摊子铺得太大,我们的精力被分散了。”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果断地在“黑玫瑰案”上画了一个圈,标注上“暂缓”。
“十五年前的悬案,线索本就有限,追查下去耗时耗力。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先把它放一放,集中所有火力,攻其一点!”
他的笔尖重重地点在“白玫瑰案”上。
“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拿下白玫瑰案!只有先破了眼前的案子,我们才有资本去谈其他,才有机会去深挖背后的黑幕,才能保住龙牙,才能帮林队正名!”
这个决定看似简单,却意味着暂时将父亲的遗志搁置,对于龙傲天而言,内心无疑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权衡。但理智告诉他,这是目前最优的战术选择。
然而,决心已定,现实困境却更加赤裸地摆在面前。张晨冷静地指出:“头儿,我们现在是‘黑户’。顾飞扬的攻坚组掌控了所有官方渠道和第一手信息。尸检报告更新、现场微量物证分析、走访排查的新线索……所有这些,我们都无法实时获取。我们像是在用一张过时的地图在打仗。”
这正是最棘手的问题。他们被隔绝在了信息流之外。
龙傲天眼神微眯,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走到白玫瑰案发现场的三维结构图前,那是他们早期依靠公开信息和有限权限获取的资料。
“官方渠道被堵死,我们就自己找路。第一手信息拿不到,我们就去创造第一手信息。”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虚拟的案发现场中心。
“我们回去。”
“回去?”李天愣了一下,“现场不是早就被勘查无数遍,而且肯定被封锁了吗?”
“没错,是封锁了。顾飞扬的人或许也还会偶尔去看看。”龙傲天的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冽的弧度,“但正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那里已经被榨干了价值,反而会形成盲区。我们玩一招灯下黑。”
他环视众人,解释道:
“最初的现场勘查,是在案发后紧急进行的,很多细微的、需要时间沉淀的痕迹可能被忽略。后续的复查,也多是基于已有的报告,容易形成思维定势。”
“我们现在回去,不是去重复他们做过的事。而是要用全新的视角,不受专案组结论的影响,去观察、去感知。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他独特的‘印记’——那朵白玫瑰所代表的扭曲仪式感。我们要尝试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那个空间,或许能找到被常规勘查忽略的、属于凶手个人的‘习惯’或‘失误’。”
这个计划大胆而冒险。重回高度敏感的案发现场,一旦被发现,就是擅闯警戒区域,罪加一等。
但这也是目前打破信息壁垒,获取不受干扰的、纯粹“第一手”感知的唯一方法。
“高风险,高回报。”龙啸天沉声道,眼神中却燃起了斗志,“我同意。在那里,我们至少能拿到不受别人污染的信息。”
“好!”龙傲天当即部署,“行动定在今晚后半夜。啸天,你带李天、文锋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应。高丽,张晨,你们队现场痕迹有专业视角,所以和我一起进入现场。林云、方欣,你们留守,利用我们进去后可能发现的任何新线索,立刻进行关联分析。明成,负责全程通讯加密和周边监控屏蔽,确保我们像影子一样进去,再像影子一样出来!”
“是!”
没有犹豫,只有坚定的执行。龙牙特案组,这支被逼到墙角的精锐,决定以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强行撕开一道突破口。夜色,将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而那处发生过惨剧的地方,将再次迎来一群不速之客,只为揭开被掩盖的真相。
子夜时分,城市喧嚣渐息,只剩下霓虹灯在冰冷的混凝土森林间无声闪烁。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车辆,如同幽灵般滑过空旷的街道,最终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距离目标地下停车场入口还有一个街区的阴影里。
“按计划行动。”龙傲天低沉的声音透过加密耳机传入每个队员的耳中。他率先推开车门,夜风裹挟着寒意瞬间涌入。他拉了拉黑色冲锋衣的领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寂静的四周,最后落在不远处那处透着不祥气息的停车场入口。
警戒线依旧拉着,黄黑相间的带子在惨白路灯的照射下,像一道将人间与某种阴暗领域隔开的符咒。入口处的路面上,用白色粉笔勾勒出的人形痕迹依然隐约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惨剧。
龙傲天、高丽和张晨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三人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动作轻盈而迅捷地穿过街道,避开主干道的监控范围,悄无声息地接近停车场入口。
外围,龙啸天、李天和王文锋已然散开,占据了三处互成犄角的隐蔽制高点。李天手持高倍率夜视仪,如同雕塑般监控着所有通向停车场的路径;王文锋则调试着便携式信号探测器,确保没有未知的监视信号靠近;龙啸天作为外围指挥,隐在一处广告牌后,目光冷峻,统筹全局。
“哥,外围已就位,视野清晰,暂无异常。”龙啸天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几乎同时,汪明成的声音也从安全屋那边传来:“现场内部所有监控回路已植入静态画面,循环播放。你们有窗口期,但务必抓紧。系统自检会在特定时间触发,我不能屏蔽太久。”
“收到。”龙傲天简短回应,随即向高丽和张晨打了个手势。
三人俯身,利落地钻过了警戒线,正式踏入了案发现场的范围。地下停车场内部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灰尘、机油和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源自记忆深处的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怪异气味。灯光为了省电,只开了几盏,在空旷的空间里投下大片大片的、令人不安的阴影。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跳上。
地上,除了那刺目的白色人形轮廓,周围还残留着一些当时勘查留下的标记圈和编号,像是一场盛大而残酷仪式后未来得及完全清理的痕迹。
“我们到了。”龙傲天低语,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核心现场区域。这里,就是那个扭曲的“恶魔”实施他所谓“纯洁”仪式的地方。此刻,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三人,以及那萦绕不散的死亡气息。绝对的“安全”环境下,隐藏的是直面罪恶本源的心理压力。调查,进入了最直面黑暗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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