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火塘里的一根松木烧断，火星溅到地上，发出 “滋啦” 一声轻响，才打破了这份宁静。达杰缓缓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木屑和灰尘，动作有些迟缓，仿佛肩上扛着千斤重担。他走到帐篷中央，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重新围坐起来的族老们和部落骨干，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复杂。
他的眼神里满是坚定，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嘴唇动了动，似乎在组织语言。族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回答。达春手里的青稞苗已经有些蔫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攥着，指节都泛了白；巴布挺直了腰板，双手抱在胸前，眼神里满是期待；达石族老坐在木凳上，双手握着拐杖，身体微微前倾，等着达杰说话。
“谢谢大家的信任。” 达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他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上被火光映得跳动的影子，语气里满是愧疚，“这些日子，多亏了大家的照顾和支持，我才能带着大家找到向阳谷，才能把部落暂时安顿下来。大家愿意选我当首领，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扫过族人们的脸庞，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可我不能当这个首领。血魔未除，黑狼部未灭，咱们白马部落还有那么多族人死在他们手里 —— 老首领被黑狼部的人乱刀砍死，我的父亲，曾经带领白马骑兵队征战燕云的勇士，最终倒在了黑狼部与鞑坦联军的刀下，连尸体都没能抢回来；我的母亲，为了掩护年幼的我逃走，被黑狼部的人残忍杀害，我甚至没能好好给她收尸；还有部落里的老人、孩子，那些曾经和我一起玩耍的伙伴，有的被血魔吸干了魂力，变成了一具具干尸，有的在逃亡的路上被黑狼部的人追上，死在了刀下。这笔血海深仇还没报，我怎么能安心当首领？怎么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族人？”
说到这里，达杰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渐渐红了。那些痛苦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父亲在战场上英勇拼杀的身影，母亲临死前对他说 “活下去，一定要报仇” 的声音，老首领倒下时不甘的眼神，伙伴们死去时的惨状，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像一把把尖刀，时时刻刻扎在他的心上。
帐篷里一片寂静，族人们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达杰的痛苦，也都经历过失去亲人的悲痛。达林族老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心疼：“达杰，我们都知道你心里的痛，我们也想报仇，可报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部落不能没有首领，你要是不当首领，谁来带领咱们报仇？谁来带领咱们建设家园？”
“上次咱们生擒的黑狼部探子说，血魔正在修炼一种邪功，叫‘噬魂功’，需要吸收大量活人的魂力才能突破。等他修炼完成，实力肯定会大增，到时候他还会来攻打咱们向阳谷，要把咱们白马部落赶尽杀绝！” 达杰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都泛了白，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想办法提升部落的实力，是保护好剩下的族人，是找到报仇的机会，而不是选首领。我要是现在当了首领，每天忙着处理部落的琐事，怎么有时间去想报仇的事？怎么有时间去训练勇士们？我要是现在当了首领，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族人？怎么对得起我爹娘的在天之灵？”
达杰的话像一块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族人们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里都不是滋味。巴布张了张嘴，想劝劝达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达杰的性格，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达春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达杰，我们知道你想报仇，可部落的事也很重要啊。你要是不当首领，咱们部落这么多人，遇到大事谁来拿主意？要是黑狼部突然打过来，咱们谁来指挥战斗？”
达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神里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我知道部落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我愿意暂代‘主事’之职，在报仇之前，我会像以前一样，主持部落的建设和防御。我会和巴布一起，加强勇士们的训练，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刀法、练骑术，让大家都能在战场上保命，让大家都有能力和黑狼部、和血魔战斗；我会和达春一起，种更多的青稞，开垦更多的荒地，养更多的牛羊，让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不用再担心饿肚子；我会和阿瑶一起，收集更多的草药，教大家辨认草药，学习简单的医术，让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不用再因为一点小病就失去生命；我会和阿木一起，加强谷外的侦查，多派探子出去，密切关注黑狼部和血魔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让咱们提前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诚恳而坚定：“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带领大家好好活下去，就一定会想办法为死去的族人报仇。等咱们打败了黑狼部，杀了血魔，为死去的族人报了仇，等部落真正安定下来，再也不用担心被敌人偷袭，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生病，到时候咱们再正式推选首领。不管大家选谁，我都会全力支持，绝无二话。”
达林族老看着达杰，眼里满是敬佩。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达杰，你这孩子，心里装着的都是族人。你不愿意当首领，不是怕担责任，而是觉得没完成报仇的使命，不配当首领。你有这份心，有这份担当，是咱们部落的福气啊！我支持你暂代主事，咱们就按照你说的办，先报仇，再选首领！”
“我也支持达杰暂代主事！” 巴布第一个表态，他走上前，拍了拍达杰的肩膀，语气坚定，“达杰，不管你是首领还是主事，我都跟着你干！我会把猛虎部落的兄弟都叫来，和你们一起训练，一起保卫部落，一起打败黑狼部，一起杀了血魔！”
“我们也支持！” 族老们纷纷点头，巴图族老笑着说：“达杰，你放心，我们这些老骨头会帮你的。部落里的事，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就跟我们商量，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达春也笑着说：“只要能报仇，能让族人过上好日子，不管你是首领还是主事，我们都听你的！耕种的事你放心，我会带着大家好好种青稞，保证明年夏天有个好收成，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年轻的勇士们也再次欢呼起来，虽然达杰没有答应当首领，可他们知道，达杰依然会带领他们前进，依然会为他们遮风挡雨。达岩激动地喊道：“达杰哥，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练，我们就怎么练；你让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只要能报仇，我们不怕苦，不怕死！”
达石族老站起身，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到达杰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枚用青铜打造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匹奔腾的白马，正是白马部落首领的象征。他将令牌递给达杰，说道：“这枚令牌，暂时交给你保管。你虽然不是正式首领，可在部落里，你的话就是命令，族人们都会听你的。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承诺，带领咱们部落报仇雪恨，走向强盛。等将来部落安定了，再把这枚令牌交给正式的首领。”
达杰双手接过令牌，令牌入手冰凉，上面的白马雕刻清晰可见，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他紧紧握着令牌，对达石族老和族人们说道：“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我会用尽全力，保护好咱们的家园，为死去的族人报仇！我会让咱们白马部落越来越强，让所有人都知道，白马部落的人，从来都不会被困难打倒！”
帐篷里的气氛重新变得热烈起来，族人们围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达春拉着达杰，开始商量明年种青稞的事情，他兴奋地说：“达杰，我看咱们可以在谷东边再开垦一片荒地，那里的土地肥沃，适合种青稞。等春天到了，咱们就组织族人去开垦，再挖几条水渠，把井水引到田里，保证青稞能长得好。”
巴布则和年轻的勇士们讨论着加强训练的细节，他说：“从明天开始，咱们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训练，早上练刀法和长矛，上午练骑术，下午练阵法，晚上还要学习侦查和防御的知识。我会把猛虎部落的训练方法教给大家，保证让大家的实力在三个月内提升一大截！”
阿木也凑过来说：“达杰，我明天就带几个兄弟去谷外侦查，重点关注黑狼部大本营的动向，看看血魔闭关的情况，再打听一下鞑坦人的消息。咱们得多派几个探子，轮流侦查，确保不会错过任何重要的消息。”
族老们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脸上都满是欣慰的笑容。达石族老看着达杰忙碌的身影，心里暗暗感叹：“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了。有他在，咱们白马部落肯定能挺过去，肯定能报仇雪恨，肯定能重新兴盛起来。”
达杰看着族人们忙碌的身影，听着他们充满希望的话语，心里也渐渐踏实起来。他知道，报仇的路还很长，部落建设的路也很艰难，可只要大家团结一心，一起努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令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报仇，让族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辜负大家的信任和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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