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能量武器枪口死死抵在顾愔的背心和后脑。雷克斯的动作粗暴而高效，迅速卸下了顾愔的背包和所有装备，包括那支几乎报废的触媒笔和记录着宝贵数据的录音笔。两名战士用高强度聚合材料束带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捆得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顾愔没有反抗。在对方的主场，面对武装人员和未知科技，任何抵抗都是徒劳且不明智的。他只是极度冷静地配合着，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现状。
莉娜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身体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雷克斯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
“带走！押到一级禁闭室！”雷克斯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警惕。
顾愔被推搡着离开屏蔽室，穿过营地中央。原本还有些许低声交谈的洞穴瞬间死寂，所有反抗军成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孩子们被大人迅速拉回身后。
他被带到了洞穴最深处一个完全由金属铸造的小房间。门关上后，一切外界声音都被隔绝，只有通风口传来微弱的换气声。房间里只有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金属床板，和一个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监控探头。墙壁是光滑的合金，无法破坏。
一级禁闭室。名副其实。
顾愔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慢慢坐下。情况急转直下，但他反而更加冷静。对方没有立刻处决他，说明还有价值，或者还需要确认。
关键点在于那张脸。“核心画像”？“主宰”公开露过面？还是只有高层才知道其样貌？莉娜的反应如此剧烈，显然她这个级别是知道的。这意味着“主宰”的容貌在反抗军内部是高度敏感的信息。
他们现在会怎么做？严刑逼供？还是……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大约一小时后，金属门滑开。
进来的只有长老和雷克斯。长老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由暗色晶体构成的板状设备。雷克斯则手持能量武器，站在门口，眼神冰冷。
长老走到顾愔面前，没有说话，只是激活了那个晶体板。
一道光从板上射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全息人像。
那是一个男子的半身像，穿着线条简洁、极具未来感的暗色服饰，面容冰冷，眼神是一种绝对的、毫无情感的漠然，仿佛俯视蝼蚁的神只。
而那张脸——
与顾愔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眼神和气质天差地别，五官、轮廓、甚至头发的细微走向，都一模一样！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如此具象化的证据，顾愔的心脏还是猛地收缩了一下。
“解释。”长老的声音干涩而沉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顾愔的每一个细微反应。雷克斯的枪口也微微抬起。
顾愔深吸一口气，迎上长老的目光。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他的生死。
“我…无法解释。”他首先坦诚了这一点，语气平静，“在我的世界，我是孤儿。没有兄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张脸。”
他略微停顿，轻缓的用手势协助组织语言：“有两种可能。一，极端巧合，宇宙中存在完全相同的面容。二，”他顿了顿，说出一个更惊人的猜想，“‘祂’…或者说，‘网络核心’…并非自然诞生。或许…与我有关。或者，我与祂…来自同一个…‘源头’。或者说，他就是我的异位面同位体。”
这个猜想很大胆，甚至有些荒谬，但却是目前唯一能逻辑自洽的解释。
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顾愔的回答没有狡辩，没有慌乱，反而提出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过的、细思极恐的可能性。
雷克斯厉声道：“巧言令色！这难道不是你潜入我们的阴谋？！”
顾愔看向他，反问道：“如果我是阴谋，我会用这张如此容易被识破的脸吗？我会如此拙劣地被发现吗？我的装备、我的知识体系，哪一点符合‘网络核心’的风格？”
他指了指被没收的背包：“那些东西，你们可以随意检查。还有我干扰‘铸造者’的记录，那是真实的战斗数据。如果我是祂，我需要用这种方式获取情报吗？”
逻辑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长老沉默了很久，全息影像在他手中缓缓消散。洞窟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艾尔玛初步检查了你的物品，”长老缓缓开口，“技术路线…确实截然不同。更…精巧，但基础原理似乎更原始？很矛盾。”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又看向顾愔：“你的生理指标，在刚才…没有说谎的特征。”
“但我无法完全信任你。”长老直视顾愔，“这张脸，是原罪。是恐惧的根源。”
“我理解。”顾愔平静地回答。
“你需要被监管。限制活动。你的所有知识，必须分享。由艾尔玛评估。”长老做出了决定，“我们会观察你。任何异常…雷克斯有权处理。”
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从“星语者”变成“有价值的囚徒”。
“可以。”顾愔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
雷克斯冷哼一声。
顾愔继续道：“我的笔…那支坏的。还有我的记录。对我很重要。研究可以，但不能损坏。”那是他回家的唯一希望和宝贵数据。
长老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艾尔玛会小心处理。”
“另外，”顾愔补充，“我需要继续学习语言和历史。了解越多，我或许越能找到…这张脸背后的答案。这对你们可能也有价值。”
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莉娜会继续教你。但在监视下。”他转向雷克斯，“给他换成电子镣铐，限制活动范围。允许他接触非核心区域的资料。”
雷克斯虽然不满，但还是点头领命。
长老最后看了一眼顾愔：“记住，顾愔。你现在的生命，建立在巨大的怀疑和一丝微弱的可能性上。不要辜负这丝可能性。”
说完，他转身离开。
雷克斯上前，粗暴地给顾愔换上了一副沉重的金属脚镣，脚镣上有一个指示灯，显然带有定位和限制功能。
“你最好别耍花样。”雷克斯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也离开了。
金属门再次关闭。
顾愔独自坐在禁闭室中，看着脚上的镣铐。
危机暂时缓解，但远未解除。他失去了自由，成为了重点监控对象。
但他也获得了新的线索和目标：弄清“主宰”与自己面容相同的真相。这或许不仅是自救的关键，也可能是一切谜团的终极答案。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那张全息画像的每一个细节。
那张脸，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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