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南风镇经过白日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只有镇墙修复处还有零星的火把和巡逻队员的身影。
刘凡的别院内,灯火早已熄灭,仿佛主人已然安睡。
然而,在镇子西北角,一间废弃的柴房里,却隐约透出微弱的烛光,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妈的,那姓刘的小子邪门得很!钱胖子直接被吓尿了,价格没压成,反而多付了一成!”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道。 “哼,不过是有点蛮力的泥腿子,仗着有那天衍宗的女人撑腰罢了。”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林大公子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死!” “奎长老那边也没消息,真是奇怪…不过林大公子亲自出马,定然万无一失。我们只要盯紧那小子,把他每日的行踪、见了什么人,都记下来,报上去就是大功一件!” “嘿嘿,等那小子倒了,这南风镇的药材生意,还不是得回到李药师手里?到时候咱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嘘!小声点!隔墙有耳!”
柴房内,三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围着一盏豆大的油灯,正是白日里在镇公所附近窥探的探子。他们一个是李药师的远房侄子,另外两个则是黑狼帮残存的、投靠了李药师的帮众。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一切早已落入了暗处一双冰冷的眼眸中。
刘凡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伏在柴房屋顶,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锻骨境带来的超凡感知,让他能轻易捕捉到这些细微的声响。
“果然是他们…李药师,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刘凡眼中寒光一闪。这些苍蝇虽然实力低微,但嗡嗡作响,甚是烦人,而且关键时刻可能坏事。
他原本打算等林家大哥来了再一并清算,但现在看来,得先清理一下门户,免得这些老鼠在背后搞小动作。
他轻轻掀开一片瓦片,看向下方。三人毫无察觉。
刘凡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从《毒经手札》里学到配置的一种迷烟粉末,名为“酥魂散”,无色无味,能让人筋骨酸软,昏昏欲睡。他小心翼翼地将粉末顺着瓦缝吹了下去。
粉末飘散而下,融入空气中。
很快,柴房内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 “呃…怎么突然有点困…” “是啊…浑身没力气…” “不对劲…快…”
噗通、噗通几声,三人接连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刘凡如同狸猫般滑下屋顶,推开柴房门走了进去。他看着地上瘫软的三人,眼神冷漠。
他没有立刻下杀手,而是开始仔细搜索三人身上和柴房角落。果然,从其中一人贴身处搜出了一封密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他这几日的行踪,甚至包括柳如烟的一些举动,显然是准备送往郡城林家的。
“倒是敬业。”刘凡冷笑一声,将密信收起。
他又从李药师侄子身上搜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腥臭的黑色药丸。他嗅了嗅,根据毒经记载,认出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投入水井或食物中,能让人逐渐虚弱无力。
“真是贼心不死。”刘凡眼中杀机更盛。这李药师,留不得了。
他想了想,并没有亲自动手处理这三个人。而是将他们拖到柴房角落用杂物掩盖好,确保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逃不掉。
然后,他转身融入夜色,并未返回别院,而是径直向着镇中监狱的方向潜行而去。
镇监狱守卫并不森严,毕竟平时关押的多是些偷鸡摸狗之徒。刘凡轻易避开了打瞌睡的狱卒,如同鬼魅般进入了关押李药师的单独牢房。
李药师正蜷在草堆上,辗转难眠,脸上满是怨毒和不甘。忽然,他感觉一阵冷风吹过,猛地睁眼,只见一个黑影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他的牢房外。
“谁?!”李药师吓得一哆嗦。
“李药师,别来无恙。”刘凡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是…是你?!刘凡!”李药师认出声音,又惊又怒,“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镇监狱!”
“不干什么,”刘凡语气平静,“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的好侄子,还有黑狼帮那两条漏网之鱼,正在镇西北的废弃柴房里等你呢。他们好像…得了急病,动弹不得,还说着什么毒药、密信之类的胡话…”
李药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瞬间明白了!事情败露了!
“你…你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刘凡慢条斯理地道,“哦,对了,他们还交代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连毒药都是你提供的。你说,如果赵队长现在带人过去,人赃并获…你会是什么下场?”
李药师浑身剧颤,冷汗直流。勾结外人,谋害抗妖英雄,更是意图投毒危害全镇!这每一条都是死罪!
“你…你想怎么样?”李药师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我不想怎么样。”刘凡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李药师你年纪大了,在牢里待着也挺辛苦的。万一想不开,自己了断了…也挺正常,对吧?”
李药师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阴影中的刘凡。他这是…要逼自己自杀?!
“当然,”刘凡话锋一转,“你也可以选择不死。不过那样的话,等郡城的大人们来了,这些事情被捅出去,恐怕就不止你一个人掉脑袋了。你在邻镇的那个外室和私生子…恐怕也会受到牵连吧?我听说,林家对待叛徒和罪人的家眷,手段可是很酷烈的。”
李药师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对方连他隐藏最深的秘密都知道了!这是彻底断了他所有的生路!
沉默了很久,黑暗中传来李药师沙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给我…留个全尸…放过他们母子…”
刘凡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小瓷瓶从栅栏缝隙扔了进去,正是从他侄子那里搜来的那瓶毒药。
然后,他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监狱,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天清晨,狱卒发现李药师在牢房中“服毒自尽”的消息传遍了小镇。人们议论纷纷,大多拍手称快,认为他是畏罪自杀,没人怀疑其他。
同时,赵铁柱根据“匿名线报”,在废弃柴房找到了三个昏迷不醒的“探子”,并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密信和毒药。证据确凿,三人醒来后面对铁证,无从抵赖,只得将一切推给已死的李药师,但依旧被投入大牢,等候发落。
镇公所内,赵铁柱向刘凡和柳如烟汇报着情况,愤慨不已:“没想到李药师如此恶毒!死有余辜!只是可惜,没能问出幕后是否还有主使…”
柳如烟秀眉微蹙,她总觉得李药师死得太巧太是时候。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正在悠闲喝茶的刘凡。
刘凡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唉,谁能想到呢?或许他是良心发现,或许是被幕后主使灭口了?毕竟,咱们南风镇刚刚经历大难,难免有些宵小之辈和外部势力想趁机搅风搅雨。赵队长,以后镇子的防卫和人员核查,还得更加小心才是。”
他一番话,既解释了疑点,又把矛头指向了“外部势力”,再次强调了加强防卫的必要性,合情合理。
赵铁柱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如烟看着刘凡那毫无破绽的表情,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越发强烈。这家伙…真的只是个有点运气的普通武者吗?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队员急匆匆跑来禀报:“队长!刘大师!镇外来了好几辆马车!看旗号,是郡守府和…和林家的人!还有天衍宗的法驾!他们已经到了!”
来了!
刘凡眼中精光一闪,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与“恭敬”。
“走吧,赵队长,柳姑娘。咱们去迎接一下…诸位‘大人’。”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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