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陪葬”,带着冰冷的杀意,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所有冲进来的家丁仆役头上。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所有人都被林晚身上那股森然的气势震慑,脚步死死钉在原地,再不敢上前分毫。
为首的福伯,一张老脸煞白,嘴唇哆嗦着,看着眼前这个与传闻中截然不同的新王妃,心神剧震。
这哪里是什么软弱可欺的代嫁庶女!
这分明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雌豹!
但他毕竟是王府的老人,见惯了风浪,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声音嘶哑地开口。
“王妃!您……您这是何苦!”
福伯的视线落在床上毫无声息的赵奕身上,悲从中来。
“王爷他……他已经没有脉搏,气息全无!此乃天命,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您莫要再胡闹,免得王爷走得不安生啊!”
“胡闹?”
林晚冷笑一声,那眼神,比冬月的寒冰还要冷冽三分。
“老眼昏花的东西,看清楚了!”
她厉声呵斥,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与威严。
“他的脉搏只是沉微欲绝,心跳也未曾完全停止!你们现在敲丧钟,请陪葬,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
“再耽误一息,他就真的没救了!”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源自绝对自信的强大压迫感,让福伯一时语塞。
没……没死?
怎么可能!府里的大夫早就断言王爷撑不过今晚了啊!
林晚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一个看起来最是机灵、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身上。
“你!”
她伸手一指。
那小丫鬟吓得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去!立刻!把王府里最烈的烧刀子酒,能找来的全部拿来!再取一个干净的炭盆和一套茶具!快!”
林晚的命令简短而急促,不带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小丫鬟被她那股气势所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应了一声“是”,便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福伯刚想开口阻止,却被林晚接下来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林晚转过身,竟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将头上那套价值连城的、镶珠嵌宝的赤金凤冠一把抓了下来!
“哐当”一声,凤冠被她随手扔在地上,仿佛那不是御赐的珍宝,而是一块碍事的石头。
紧接着,她飞快地拔下发髻中所有金银首饰。
金步摇、银簪子、玉搔头……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注视下,她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将那些精美绝伦的首饰一一拆解、弯折。
“疯了……王妃真的疯了!”
“天哪!那可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金步摇啊!”
“她在做什么?她要把这些宝贝都毁了吗?”
家丁仆役们窃窃私语,看向林晚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恐惧,变成了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福伯更是心疼得直抽气,那些可都是王府的脸面和珍藏啊!
然而,林晚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她的世界里,只有救人这一件事。
很快,小丫鬟气喘吁吁地抱着几坛烈酒和炭盆茶具跑了回来。
林晚接过东西,动作行云流水。
她将一个茶碗稳稳地放在点燃的炭盆上。
然后,将一根被她拗成弧形的金步摇,一端搭在茶碗边缘,另一端悬在旁边一个空着的小酒盅上方。
最后,她取来另一个更大的碗,将其倒扣在下方的茶碗之上,形成一个虽然简陋,但原理清晰的冷凝回流装置。
做完这一切,她拧开酒坛的封泥,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将辛辣的烧刀子酒,缓缓倒入炭盆上的茶碗之中。
“王妃……您……您到底在做什么?”
福伯看着这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布置,终于忍不住颤声问道。
林晚一边小心控制着炭火,一边头也不回地冷声解释。
“王爷高热不退,体温异常,是毒素在持续攻击他的中枢神经。”
“我需要用这个东西,救他的命。”
她的解释简单至极,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笃定。
很快,碗中的烈酒被炭火加热,开始蒸腾。
白色的酒气顺着碗沿向上,遇到上方冰冷的、更大的碗壁。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水汽瞬间凝结成珠,顺着碗壁内侧,汇聚到最低点,然后精准地滴落在被她拗成导管的金步摇上。
最终,一滴、两滴、三滴……
比之前更纯净、更清澈的液体,顺着金步…摇的弧度,缓缓滑下,一滴一滴,落入了那个小小的酒盅之中。
一股更为醇厚、也更为刺鼻的酒味,从那小小的酒盅里散发出来。
成功了!
用这个时代最简陋的设备,她成功蒸馏出了物理降温所需要的高浓度酒精!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大受震撼!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范畴,这……这是妖术?还是仙法?
福伯张大了嘴,浑浊的老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金器,在这个女人手里,变成了某种……炼丹的法器?
就在林晚小心翼翼地端起那个盛满了高浓度酒精的小酒盅,准备进行下一步救治时——
“住手!”
一声苍老而威严的怒喝,猛地从门口传来!
“荒唐!简直是胡闹至极!”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官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满面怒容地大步跨了进来。
看清来人,福伯像是见到了救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老泪纵横。
“张院判!您可算来了!您快看看吧,王妃她……她疯了啊!”
来者,正是太医院的院判,一直负责为赵奕诊治的杏林国手,张道成!
张院判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刺鼻的酒气,再看到床边一片狼藉,和林晚手中那套“玩火弄酒”的古怪玩意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行医一生,何曾见过如此离经叛道的“疗法”!
这根本不是在救人,这是在亵渎!在催命!
“妖女!”
张院判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晚,声色俱厉地对周围的家丁下令。
“王爷金身岂容尔等亵渎!来人!快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给我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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