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总的项目合作敲定之后，见面的次数变多了。
有时候是谈具体工程进度，有时候就是单纯吃个饭。
林总这个人，虽然年纪比我大不少，但没什么架子，聊得来。
他知道我底子不干净，但从不点破，该谈生意谈生意，该喝酒喝酒，分寸拿捏得很好。
这天晚上，林总又约我吃饭，地方选在市中心一家很隐蔽的私房菜馆。
到的时候，林总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让我意外的是，包间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五十岁上下，穿着很简单的深色poLo衫和休闲裤，头发梳得整齐，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文化人。
他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皮总来了。”林总笑着起身招呼，然后转向那个人：“王先生，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皮总，年轻有为啊。”
我赶紧伸手上前两步，林总能介绍给我认识，这人肯定不一般。
“王先生，您好。林总过奖了，我就是跟着林总混口饭吃。”
王先生也站起来，伸手迎合一下。
“坐，都坐。”林总招呼着。
落座后，林总给我介绍：“王先生是做地产的，在广城那边，是这个。”他竖了竖大拇指。
广城的地产商？我心头一动。
林总在本地算是有实力的，但跟广城那些真正的大佬比，恐怕还差着档次。
这位王先生，能让他这么恭敬地介绍，来头肯定不小。
“林总捧杀我了。”王先生摆摆手：“就是赶上好时候，做了点小生意。倒是听林总说，皮总虽然年轻，但魄力不小，做事很有章法。前段时间林总那个项目，多亏你援手。”
“应该的，林总对我有恩。”我谨慎地回答，摸不清这位王先生的来意。
菜陆续上来，都是些精致的家常菜。
席间主要是林总在说话，聊些行业里的趣闻和最近的形势。
王先生话不多，偶尔插一两句。
我大多数时候在听，偶尔接几句话，不敢多说。这种场合，言多必失，主要我的文化摆在这里。
酒过三巡，林总去了趟洗手间，包间里就剩下我和王先生。
王先生放下筷子，拿起热毛巾擦了擦手，看了我一眼。
“皮总，”他开口，声音依旧平和：“我听林总说，你除了跟他合作，自己还有些别的生意？”
我心里紧了紧，趁东家不在，突然被这么敏感的话题，倒是我没想到的：“一点小打小闹的买卖，糊口而已。比不上王先生您的大生意。”
王先生笑了笑：“生意不分大小，能做好，就是本事。尤其是有些生意，不是光有钱就能做的，还得有手腕，有人。”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省城那边，最近机会不少。旧城改造，新区开发，盘子很大。就是水有点浑，什么鱼虾都想往里钻，我需要些有能力的合作伙伴。”
我听着，没立刻接话。广城的项目，确实是大买卖，但水也肯定深不见底。
我一个在地方上都没混明白人的，想都没想过。
“王先生抬爱了。”我斟酌着词句：“广城那种大场面，我这点斤两，恐怕还不够看。再说，根基都在本地，一时也抽不开身。”
他能这么说，想必关于我的事，林总已经告诉他了。
王先生没有兜圈子，如果我兜圈子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不急。”王先生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看你做事，稳，也狠，该出手时不含糊。这就很好。广城那边，有些项目，不光需要明面上的资金和资质，也需要一些‘特别’的手段。林总那个项目的麻烦，你处理得就很干净。”
我明白了，他想找一个能替他处理脏活累活，又能控制得住的合作伙伴。
“王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懂了。”我端起酒杯，敬了他一下：“不过这种事，事关重大，我得好好想想，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总不能随口打个哇哇，以后给您添麻烦。”
“谨慎是好事。”王先生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我平时常在省城，偶尔也会过来。这样吧，下次过来，我带你去我的俱乐部坐坐，认识几个朋友。都是做生意的，多认识几个人，没坏处。”
“那就先谢谢王先生了。”我把酒干了。
这时林总回来了，气氛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
王先生没再提广城的事，转而聊起了茶道和收藏，见识很广。
我陪着聊，心里却一直琢磨着他刚才的话。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临走的时候，王先生给了我一张名片，很简单，只有一个名字“王天生”和一个手机号码，连头衔都没有。
“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他说道。
“好的，王先生。”我双手接过名片，小心收好。
林总拍拍我的肩膀，笑了一下出走了。
张达见我出来了，把车开过来，我坐进车里，没说话。
“哥，刚才那位什么来头？张达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看林总在他面前，都赔着小心。”
“广城的大佬，搞地产的。”我揉了揉眉心：“姓王，王天生。”
“王天生？”张达诧异的说着这个名字：“我好像听场子的老板说过这名字，广城地产界排在前几的人物，他找咱们干嘛？”
“画了个饼。”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说省城有机会，想带我去看看。”
“好事啊。”张达兴奋起来：“要是能跟这种级别的大佬搭上线，咱们可就真飞黄腾达了。”
“好事？”我瞥了他一眼：“天上不会掉馅饼。他那种人，凭什么看上咱们？就因为我帮了林总一把？”
胖子愣了一下，挠挠头：“那他是图啥？”
“图咱们手里有刀。”我淡淡地说：“有些脏活，他们那种身份的人不方便做，需要找一把听话又好用的刀。用完了，是擦干净收起来，还是直接扔掉，就看主人的心情了。”
胖子的兴奋劲一下子没了，脸色凝重起来：“哥，那咱们可不能当别人的刀啊。”
“当不当，不是现在说了算的。”我叹了口气：“不过这是个信号。咱们在这地方折腾出点动静，已经引起上面那些人的注意了。是机会，也是考验。”
回到公司，我拿出那张只有名字和号码的名片，看了很久。
去不去？
现在说这个还早。他也就是随口一提，给个邀请。
但这似乎又是一件好事，广城比圳城的发展空间大得不只一点半点，更得要的是，
可以远离圳城的一些复杂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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