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工伸着脖子向外张望。
耿涛说：“常工，别看了，就我和郑副镇长两人，丽萍他们今天有事不能来。”
常工好像有些自嘲：“噢，丽萍不来我们的演唱会都没法开了。哈哈。”
呵呵。耿涛陪着尴笑两声。
耿涛说：“常工，我们那些小年轻和你们还玩得来吧？
玩得来玩得来！耿镇长，自从我们项目部跟你们后海镇的同志们结识后，这小日子真是丰富多彩啊！好几个工程师周末都舍不得休假呢，直说岛上的节目太精彩，有演唱会，还有啤酒烧烤晚会，简直不想走了。”
旁边的两个年轻工程也哄笑起来。
耿镇长，郑副镇长，谢谢你们啊！
不谢不谢，你们驻岛那么辛苦，我们做点份内的事情，应该的。
常工给大伙儿递茶。
“耿镇长，今天你们两位前来，有什么事情么？要不要整点儿啤酒？”
“不了，我和郑副镇长今天从县里开会回镇上，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大伙儿，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郑遐暗笑，耿涛说话也会云遮雾绕这一套话术。
“哎呀，耿镇长，别太客气了。自己兄弟还说这种话。”常工有些嗔怪，“我们项目部的同志都不晓得该怎么感谢你们呢。”
郑遐说：“常工，确实是自己人。吴总和邹总有打招呼的，他们说过，项目部的同志工作辛苦，生活方面让我们能帮就帮。”
噢。这样啊。原来是领导关照啊。几个工程师貌似很感动的样子。
耿涛这会儿不打算绕弯子了。
耿涛说：“常工，我去县里开会了解到一个情况，麻烦弟兄几个帮我解惑。”
几个工程师凑了凑：什么情况耿镇长？
“是这样的，你们规划那个海上风机，好像给我们后海镇才计划了5台，是不是数量太少了点？”
原来是个事情！几个工程师面面相觑。
常工说：“这个情况呀，这是你们县里来了一个姓薄的县长和一个姓邓的副县长特意交代的。说中海镇东西海域是旅游重点开发区，让我们把海上风车做成景观项目呢。”
耿涛不紧不慢地开始散烟。
“常工，我们后海镇海域目前也要搞旅游开发，这种景观项目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
嗯？工程师们都沉默下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旁边的小年轻说：“耿镇长，项目规划我们早上报了。这个月测试结束，下个月就要开始搞基建了。”
耿涛喷了口烟：“上面批了吗？”
常工说：“和测试报告、开工申请一起批。”
“那就是还没批喽？”
常工笑了笑：“您要这么理解也对。”
耿涛终于掀开了伪装，直言道：“常工，你得改改，帮帮我们后海镇，帮我们后海镇把景观项目做起来。”
现场一片沉默。常工眯着眼抽烟，很有些犹豫。
郑遐适时地打破沉默，招呼大家：来来，喝茶喝茶，大伙儿别紧张，就是聊个天。
众人默默地喝茶。
一个年轻工程师小声嘟囔着：“其实，没开工之前修改方案好像也说得过去，上面反正没批……”
常工冲着那工程师说：“这样不得罪了县长？”
另一个小年轻说：“县长算个屌啊？自打来了一趟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我们呆在这山上根本没人鸟，都不认识他……”
常工说：“我们怕个屁，我是说耿镇长会得罪县长。那份图纸县里都看过的。”
耿涛忙道：“常工，你们别管我，你们就说这个事儿能不能办。”
常工皱着眉头：“这个事儿挺麻烦的，还要重新做图纸，还得再次上报。领导总得要个解释呀，都是论证过的规划，总不能稀里糊涂说改就改吧。……”
郑遐说：“常工，您看这样好不好？你只管改方案，上级领导如果不通过，这事儿就算过了，我们不怪你们。也算弟兄们尽力了。”
耿涛附和道：“对！绝对不会让弟兄们为难。就试一试，怎么样？”
郑遐接着补刀：“如果县里要问为什么要改方案，常工你们尽管把责任往上级推，县里的人又不懂技术，谁敢干涉你们的工作？”
啧，好像说得通。几个工程师都歪着头掂量这个事儿。
常工用征询的目光和几个小年轻交换眼神……
一个小年轻一拍大腿：“常工，我没意见，图纸我来做，数据都是现成的，批不批耿镇长说了，不关我们的事。”
耿涛忙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工程师则大大咧咧地道：“东山岛海床地质条件随便装哪儿都行。我也没意见。”
常工思忖半晌，深吸一口烟，说：“耿镇长，你们打算装几个？”
耿涛一字一顿地道：“25个！”
郑遐一惊，耿涛原来才是狠人呐！
……
常工送耿涛和郑遐上车。
大伙儿握手告别。
常工意味深长地笑：“耿镇长，你可有心了。我这儿一个风机一年有一千万以上的产值呢。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常工也是行家，耿涛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常工，老子就是要争这口财税收入！不想给县里拿捏，弟兄们多担待。”
“佩服佩服！耿镇长真是个人才！”常工笑笑的，“你们县里关我卵事。我多句嘴，这趟事情过后，丽萍他们还来不来唱歌？”
耿涛正色道：“当然来！大伙儿以后就是兄弟，自当常来常往的。”
……
郑遐开车回镇里。耿涛坐在副驾驶室精神亢奋。
“小郑，往下看你的了。”
“放心！周铭不把这事儿办妥，我回海门掐死他！”
哈哈哈。两人大笑！
耿涛放下车窗，任凭海风拂面。
耿涛说：“这件事还差最后临门一脚，尽管如此，却让我感慨良多。”
耿涛开始习惯性发表演讲。
“首先是你居功至伟，开启了一道机关。然后，有周铭、潘书记、常工、王二武、还有丽萍……有诸多人的助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欲成大事，当如长河入海，不拒细流。所谓大成，不过是面面俱到的细节罢了。个人的力量其实微乎其微，但是又不可或缺……”
“对，比如潘书记的大龙趸。”
哈哈哈。两人又笑。
郑遐心说，还没提我老婆呢。若不是她慧言点拨，我哪里会想到这个。
耿涛重重地叹息一声：“要干成一番事，可真他妈的难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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