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工钱,一个月十五块,这是白纸黑字写好的。想涨工钱,也行,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赵美兰的手指向院子里挂着的那些衣服。
“看见没?你们要是能凭自己的嘴皮子,卖出去一件衣服,我立刻给你们提成一块钱。什么时候,你们能不靠我,自己挣到十块钱提成,我下个月就给你们涨工钱。”
“要是没那个本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一席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陈小兰身上。
她涨得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在这个家里,在这个大嫂手底下,想挣大钱,光靠卖力气是不行的。
你得有那个能点石成金的脑子。
而她和顾建国,最缺的,恰恰就是这个。
被赵美兰那几句话钉在原地,羞辱感爬满了陈小兰的脸,又烫又麻。
她一言不发,死死拽着顾建国的手腕,一头扎进了那间阴冷潮湿的柴房。
“砰!”
门被重重关上,主屋里那刺耳的欢声笑语,终于被隔绝在外。
“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顾建国压着嗓子,怒气却憋不住,像条缺氧的鱼,“钱没要到,脸都丢光了!我早说了,大嫂那个人,你跟她耍心眼子,纯属茅坑里打灯笼!”
“我哪知道她半点面子都不给!”
陈小兰一屁股墩在冰冷的草垫子上,眼泪滚了下来。
委屈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瞧瞧人家,吃肉喝酒,一天挣的钱,快赶上我们俩在村里刨一年的工分了!”
“我们呢?住柴房,吃剩饭,干最累的活,一个月就十五块!”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越说越气,狠狠捶着自己的腿。
“那能咋办?字据都按了手印的!”顾建国彻底没了心气,像一滩烂泥般蹲在墙角,“要不……咱还是回村里去吧。是穷,可起码不用看人脸色。”
“回去?”
陈小兰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脸上,眼睛里却燃起两簇不甘的野火。
“我不回!就这么灰溜溜地滚回去,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能把咱家房顶淹了!我陈小兰的脸往哪儿搁!”
她胡乱抹掉眼泪,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起来。
赵美兰的话是难听,是扎心。
可那话里,不也给指了条路吗?
卖衣服!
卖出去一件,提成一块钱!
一块钱!
那比她和顾建国俩人加起来一天的工钱都多!
要是……要是真能卖出去一件,晚上就能去割二两猪头肉,解解馋。
要是能卖出去十件,下个月的工钱不就涨了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骤然点燃了她心里的那片荒草。
“建国!”
她一把抓住顾建国的胳膊,那双眼在昏暗的柴房里亮得骇人。
“我们去卖衣服!”
“卖衣服?就咱俩?”顾建国眼里的光早就灭了,“咱哪会干那个!再说,那衣服那么贵,谁买?”
“你真是个木头!”陈小兰恨得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不会,就不能学?你没看大嫂咋卖的?嘴皮子放甜一点,把那衣服的好处翻来覆去地说,说得天花乱坠,总有那爱俏的姑娘会动心!”
她越说越觉得这事能成,凑到顾建国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全是算计。
“再说了,谁说非得在这院子里卖?”
“咱们拿出去卖!去人多的地方,就去纺织厂门口!”
“那里的女工,个个都拿工资,手头比这巷子里的婆娘们宽裕多了!”
顾建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琢磨,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可……大嫂能让咱把衣服拿出去?”
“她有啥不同意的?”陈小兰一拍大腿,主意已定,“只要把衣服卖了,她有钱挣,咱也有钱挣,这是双赢!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她说!我就不信了,她赵美兰能干成的事,我陈小兰就干不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小兰就破天荒地爬了起来。
院子被她扫得干干净净,水缸挑得满当当,连早饭的灶火都给赵美兰生好了。
赵美兰看着她那副献殷勤的模样,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只用勺子不紧不慢地撇着碗里的粥油。
一顿早饭吃得陈小兰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等赵美兰放下了碗筷,她才赶紧凑上去。
“大嫂……”陈小兰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昨天您说的话,我跟建国想了一宿。我们……我们想试试,去卖衣服。”
“哦?”赵美兰终于抬眼看她,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意外,“想通了?”
“想通了!彻底想通了!”陈小兰的头点得像鸡啄米,“咱不能总干死力气活,也得学着动动脑子!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
“行啊。”赵美兰答应得异常爽快,“有上进心是好事。”
她放下碗,施施然走进屋。
“这样,我先给你们两件样衣,一件蝙蝠衫,一条喇叭裤。卖出去,提成一块钱照给。”
“要是卖不出去,或者把衣服弄丢了、弄坏了,就从你们工钱里扣。”
她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又加了四根,变成五。
“一件,十五块。”
“敢不敢接?”
十五块!
这要是丢了一件,他们俩一个月的工钱就全完了!
陈小兰的心脏猛地一抽,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有退缩的道理。
她脖子一梗,咬着牙道:“敢!有啥不敢的!”
赵美兰从屋里拿出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又顺手递给她一个小马扎,就像打发一个伙计。
“去吧,让我瞧瞧你们的本事。”
陈小兰像是接了圣旨,把那两件衣服死死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两块随时会碎掉的琉璃。
她拉上还一脸发懵的顾建国,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院门。
她选的地方,正是离家最近的纺织厂。
中午下班的点,穿着蓝色工装的女工们,叽叽喳喳地从厂大门涌出来,像一片蓝色的潮水。
陈小兰找了棵显眼的大树,学着赵美兰的样子,把衣服展开挂在树杈上。
她清了清嗓子,憋足了劲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看一看,瞧一瞧喂!港城来的最新款式!蝙蝠衫,喇叭裤!穿上就是不一样嘞!”
她的嗓子又尖又细,喊声在嘈杂的人流里显得格外滑稽,透着一股子虚张声势的窘迫。
路过的女工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几个胆大的还凑近了摸摸料子,但一听价格,都夸张地咋着舌头走了。
顾建国抱着小马扎,杵在一旁,一张脸憋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他下地干活行,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着嗓子喊,比杀了他还难受。
正尴尬间,几个刚发了工资、打扮得颇为时髦的女工围了上来。
领头那个烫着卷发,涂着口红,上下打量了陈小兰几眼,嘴角一撇。
“哟,这不是百货大楼里卖的那种吗?你这儿多少钱一件啊?”
陈小兰眼睛一亮,生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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