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私塾门口。
夜幕降临,私塾里还亮着灯,隐隐有读书声传来。
门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了私塾对面。
姜南曦率先跳下车,赵亦行和牧牧小心翼翼地彼此搀扶着,也慢吞吞地挪了下来。
此刻的赵亦行,换上了一件靛青色的长衫,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搭在牧牧小小的肩膀上,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
他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的低咳,每一声都咳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俊美的脸上,眉头紧锁,眼尾泛红,泫然欲泣。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咳咳……南曦……我、我头晕……”
姜南曦看了看他,嘴角抽了抽。
这家伙,入戏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撑住!”她压低声音道,“想想咱们家的大门!”
赵亦行立刻会意,咳得更厉害了,身子一软,直接靠在了牧牧身上。
牧牧小小的身子被他压得晃了晃,但还是努力地挺直了背,用尽全力支撑着他。
“爹……爹爹……”
牧牧仰着小脸,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瘪着小嘴,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人心都碎了。
这一大一小,一个凄惨花美男,一个软萌小正太,往那一站,简直就是行走的催泪弹。
周围的百姓立刻就围了上来。
“哎哟,这小哥儿怎么了?病得这么重?”
“快看那孩子,多孝顺啊!真是可怜见的!”
“他们是谁啊?怎么站在私塾门口?”
议论声越来越大。
姜南曦看火候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
然后,她猛地一拍大腿,对着私塾的大门,就嚎了起来。
“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声。
“我弟弟姜东亮,娶了城里沈家的姑娘!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啊!”
“由着他那厉害的婆娘,欺负我这个亲姐姐!”
“大白天的,往我们家门上泼墨,写字骂人!”
“吓得我儿子话都说不出来了,我男人更是气得旧病复发!”
“你们沈家是书香门第,就是这么教人做事的吗?!”
“沈儒先生!您是教书育人的大先生,您给出来评评理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嚷嚷了个遍。
这一下,人群彻底炸了锅。
“什么?泼人家大门?这也太缺德了吧!”
“就是啊!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干这种事!”
“岳山私塾?我还想送我儿子去读书呢,这下可得掂量掂量了。”
“家风不正啊!家风不正!”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私塾那扇紧闭的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沈儒沉着一张脸,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脸色煞白的姜东亮和一脸怒容的沈宛瑶。
“够了!”沈儒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声。
“成何体统!在这里胡搅蛮缠!”
他最重脸面,此刻被这么多人围观指点,只觉得一张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姜南曦一看正主出来了,立刻收了哭嚎,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沈先生,您可算出来了。”
“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沈宛瑶快步走上来,脸上瞬间挂上了虚伪的笑容。
她亲热地要去挽姜南曦的胳膊。
“哎呀,大姑姐,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好好说,非要闹到大庭广众之下?”
“咱们可是一家人,让人看了笑话多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手就要搭上姜南曦的手臂,指甲已经隐隐蓄力,准备给她来个“意外”的掐拧。
姜南曦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
就在沈宛瑶的手指即将碰到她皮肤的瞬间——
“啊!”
姜南曦像是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缩回手,发出一声惨叫。
“你掐我!”
她举起自己的手臂,上面光洁溜溜,什么痕迹都没有。
但她眼里的惊恐和痛苦,却真实得仿佛真的被狠狠掐了一把。
“沈宛瑶,我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动手掐我!”
“可想而知我那可怜的弟弟,在你家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沈宛瑶彻底懵了。
她发誓,她连姜南曦的汗毛都没碰到!
“我没有!你胡说!”她气急败坏地辩解,“你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可都看着呢!”姜南曦转向围观的群众,眼泪说来就来。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评评理!”
“她刚才是不是伸手要来抓我?是不是我一叫她就缩回去了?”
“这是心虚啊!”
群众们哪看得清那么多细节。
他们只看到沈宛瑶确实伸手了,姜南曦确实惨叫了。
再加上姜南曦这边还有个病秧子和个小可怜,天平瞬间就倾斜了。
“就是!我们都看见了!”
“这沈家媳妇,看着娇滴滴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当着自己爹的面都敢动手,真是没教养!”
沈宛瑶百口莫辩,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涨成了猪肝色。
“爹!你看看她!”
沈儒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和那个从头到尾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的女婿姜东亮。
他知道,今天这事,要是不给个交代,他岳山私塾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
他看向姜南曦,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姜南曦见好就收。
“我只有一个要求。”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谁泼的,谁去给我擦干净。”
“什么时候擦干净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不然,我们一家三口,今晚就睡在您这私塾门口了。”
“也好让全城的人都来看看,书香门第,是怎么欺负人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沈儒气得胡子都在抖,但他别无选择。
他转过身,对着姜东亮,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姜东亮浑身一颤,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他看看盛怒的岳父,看看气得快要晕过去的妻子,再看看门口眼神冰冷的姐姐。
最终,他还是屈辱地低下了头。
“……是。”
沈儒一甩袖子,转身进了私塾,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沈宛瑶怨毒地瞪了姜南曦一眼,也跟着跑了进去。
很快,姜东亮就提着水桶和抹布,在无数道同情、鄙夷、看好戏的目光中,一路走到了姜南曦家的小院门口。
他默默地蹲下身,开始一点一点地擦拭门上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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