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铭离开后的第三天,墨涵在沉默的外壳下,酝酿着一场孤注一掷的爆发。清晨的餐车推进来,银质托盘里摆着香煎鳕鱼和芦笋,佣人刚将餐盘放在茶几上,就见墨涵猛地站起身,径直走向墙角那个青瓷花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是李佑铭上周刚从拍卖会拍下的古董,据说价值七位数。
“墨先生,您……”佣人惊呼着上前阻拦,却已来不及。墨涵双手抱住花瓶脖颈,用尽全身力气朝大理石地面砸去。“砰”的一声巨响,青瓷瞬间碎裂,锋利的瓷片飞溅开来,有的擦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他弯腰抓起最大的一块碎片,锋利的边缘抵住自己的手腕内侧,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去叫李佑铭来见我,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佣人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没多看那堆瓷片一眼,只是躬身行了一礼:“请您稍候,我这就去通报铭哥。”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传达一件寻常事,转身离开时,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墨涵握着瓷片的手微微发抖,手腕内侧传来冰凉的刺痛——他本以为会换来惊慌失措的劝阻,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如此淡漠,仿佛早已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不到五分钟,走廊里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医疗器械碰撞的轻响。李佑铭走在最前面,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提着银色的医疗箱,身形高大得像两座铁塔。他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地上的瓷片碎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视线最终落在墨涵握着重片的手上,眼底只有冰冷的漠然。
“放下。”李佑铭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在命令一件物品。墨涵将瓷片又往手腕上抵了抵,刺痛加剧,一丝鲜血顺着瓷片边缘滑落,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我要见我爸妈,我要离开这里!”他的声音带着嘶哑的嘶吼,这是被囚禁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表达诉求,“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李佑铭嗤笑一声,朝身后的医生抬了抬下巴。两个医生立刻上前,动作迅速而专业,一人扣住墨涵的手腕,另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墨涵拼命挣扎,可他的力气在训练有素的医生面前不堪一击,手腕被轻易掰开,瓷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还想反抗,却被医生死死按在沙发上,手臂被拧到背后,动弹不得。
“轻点,别弄伤他。”李佑铭靠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医生处理墨涵手腕上的伤口。酒精消毒的刺痛让墨涵痛哼出声,他转头瞪着李佑铭,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李佑铭,你这个疯子!非法拘禁是犯罪,你会遭报应的!”
“犯罪?”李佑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他站起身,走到墨涵面前,弯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手指划过医生刚包扎好的纱布,语气冷得像冰,“下次想死,记得选对地方。”他用指尖虚点了点墨涵脖颈侧面的位置,“大动脉在这里,割这里才快,省得浪费我时间。”
墨涵的身体猛地一僵,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李佑铭的指尖还停留在他的脖颈上,带着冰凉的触感,却让他浑身发烫。“或者,你可以试试看。”李佑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致命的威胁,“是你死得快,还是你父母在老家出意外出得快。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或者家里的煤气泄漏,你说,警察会不会查得出来?”
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将墨涵所有的愤怒和决绝都浇得烟消云散。他看着李佑铭冰冷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有笃定的残忍。他想起母亲鬓角的白发,想起父亲蹒跚的脚步,想起他们接到录取通知书时欣慰的笑容——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能拿父母的安危冒险。李佑铭精准地捏住了他的死穴,让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医生处理完伤口,收拾好医疗箱,躬身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地上的瓷片还没被清理,暗红的血迹在地毯上格外刺眼。李佑铭松开捏着墨涵下巴的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指,仿佛刚才触碰的是什么脏东西:“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好好活着,对我们都好。”
李佑铭离开后,佣人很快进来清理了瓷片和血迹,仿佛刚才的激烈冲突从未发生过。墨涵坐在沙发上,看着手腕上洁白的纱布,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哽咽。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的绝食、沉默、甚至刚才的以死相逼,在李佑铭的权力和财富面前,都渺小得像尘埃。
这座别墅,就是一座彻头彻尾的金色牢笼。他住着带独立卫浴的宽敞卧室,穿的是定制的名牌衣物,吃的是星级厨师做的饭菜,甚至李佑铭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家庭教师,让他在家就能跟上课程进度。这里应有尽有,奢华得像一个童话里的城堡,却比任何铁笼都更令人窒息——因为它剥夺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自由,还有尊严、希望,以及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选择权。
从那天起,墨涵不再做任何徒劳的反抗。早餐送来时,他会安静地坐下用餐,甚至会对佣人说一句“谢谢”;家庭教师上课时,他会认真听讲,记笔记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李佑铭带他去花园散步时,他会跟在身后,脚步不快不慢,眼神平静地看着那些修剪整齐的花草。
他开始在别墅里“正常”生活,遵守着李佑铭定下的所有规矩。李佑铭以为他终于被驯服了,有时会带着他参加一些私人聚会,让他以“助理”的身份待在身边。墨涵会安静地站在角落,给李佑铭递酒、挡掉不必要的搭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木偶,赢得了不少人的称赞:“李总的助理真懂事。”
可只有墨涵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筑起了一道更高、更厚的冰墙。他将真实的自己牢牢封锁在冰墙之后,对外展现的只是一个精心伪装的外壳。他不再哭,不再愤怒,甚至不再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会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的高墙,眼神里不再有绝望,而是多了一丝深沉的蛰伏。
他开始悄悄观察别墅的一切:记住保镖换班的时间,摸清佣人打扫的路线,甚至偷偷记下李佑铭输入大门密码时的手势。他知道自己现在还逃不出去,李佑铭的势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但他不再急于求成,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等待着那道金色牢笼出现裂痕的瞬间。
这天傍晚,墨涵做完家庭教师布置的习题,走到二楼的走廊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他靠在栏杆边,俯视着楼下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门上装着指纹识别和密码锁,旁边还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那是他离开这座牢笼的唯一出口。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已接受了被囚禁的命运。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光芒,像黑暗中燃烧的星火,微弱却坚定。那是从未熄灭的希望,是在绝望中滋生的反抗,是等待时机破笼而出的决心。
楼下的佣人走过,恭敬地向他问好:“墨先生。”墨涵微微点头,收回目光,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走廊的墙壁上,像一个沉默的战士,在金色的牢笼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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