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五十分,暴雨砸在别墅的防弹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恰好掩盖了墨涵开门的细微声响。他穿着最耐磨的黑色运动服,裤脚塞进袜子里,掌心紧紧攥着那把磨得发亮的园艺剪——这是他藏在杂物间通风口三个月的“武器”,金属手柄被体温焐得温热。走廊里的应急灯被他提前用黑布蒙住大半,只漏出一丝昏黄光线,刚好够他看清脚下的路。
他贴着墙壁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地板接缝处的静音条上。巡逻保安的脚步声从三楼传来,比预定时间晚了两分钟,大概是被暴雨耽搁了。墨涵躲在楼梯转角的雕花立柱后,心脏狂跳却不敢呼吸,直到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西侧走廊,才弓着腰冲下一楼。厨房的后门是他早就选定的路线,这里的监控在暴雨天气会频繁出现信号干扰,而保安换班的五分钟空档,足够他穿过侧院。
推开厨房后门的瞬间,冰冷的雨水立刻浇透了他的衣服。深秋的雨水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头发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他不敢擦,只是凭着记忆往侧院的老旧围墙跑去,脚下的石板路湿滑异常,好几次差点摔倒。侧院的路灯早就坏了,只有别墅主楼的灯光在雨幕中晕出微弱的光晕,照亮了那片爬满爬山虎的围墙——这里是整个别墅安保最薄弱的地方,铁丝网年久失修,顶端的倒刺早已生锈。
两点零三分,保安换班的对讲机声在雨幕中隐约传来。墨涵立刻蹲下身,用园艺剪对准铁丝网的连接处——那里的铁丝最细,是他观察了十几次才找到的突破口。剪刀刃切入铁丝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被暴雨彻底掩盖。他的手指冻得僵硬,虎口因为用力而发麻,每剪一下都要停顿两秒,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五分钟的时间像沙漏般流逝,当最后一根铁丝被剪断,他终于在围墙上剪出一个刚好能容身的缺口。
钻过铁丝网时,生锈的倒刺划破了他的胳膊,火辣辣的痛感混着雨水的冰凉传来,却让他莫名兴奋。他跌坐在围墙外的泥泞里,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在雨幕中如同巨兽般的别墅,主楼的灯光依旧亮着,没有任何异常。“自由了。”他在心里嘶吼着,爬起来就往树林里狂奔。泥泞的山路沾满了他的裤脚,沉重得像灌了铅,可他不敢停,每一步都踩得又深又急,身后的别墅轮廓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消失在树林深处。
他沿着林间小道跑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再也跑不动,才扶着一棵大树大口喘气。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汗水和泪水,他笑着笑着就哭了——他能想象到母亲看到他时惊喜的表情,能想象到刘警官帮他报警时的严肃,能想象到李佑铭发现他逃跑后暴怒的模样。他摸了摸衣领内侧的纸条,那里还藏着母亲的手机号,只要走出这片树林,找到最近的小卖部借个电话,他就能彻底摆脱那个金色的牢笼。
就在他准备辨认方向时,两道刺眼的车灯突然从树林尽头射来,瞬间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墨涵的身体猛地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辆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滑到他面前,车轮碾过泥泞的路面,溅起一片泥水。车门打开,李佑铭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下来,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连衣角都没有沾到半点泥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惊讶,只是眼神冷得像冰,直直地盯着墨涵。
“跑够了吗?”李佑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透过雨幕传来,带着穿透人心的寒意。墨涵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李佑铭上前一步,雨伞的阴影将他笼罩,他伸出手,指尖指向墨涵的脚踝:“你以为我会没准备?”墨涵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那里有一块淡青色的印记,是他被带到别墅第一天“体检”时留下的,当时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抽血,却没想到被植入了追踪器。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他所有的兴奋和希望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那些精心策划的计划,那些数月的观察和等待,在李佑铭的绝对掌控面前,依旧是个可笑的笑话。他瘫坐在泥泞里,看着李佑铭身后走来两个保镖,面无表情地架起他的胳膊。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那座隐藏在树林深处的别墅方向,那里的灯光依旧温暖,却成了他再也无法逃离的噩梦。
被带回别墅时,天已经快亮了。李佑铭没有带他回之前的房间,而是领着他走向地下室。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阴暗潮湿,墙壁上渗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李佑铭打开一扇厚重的铁门,里面是一间狭小的储藏室,没有窗户,没有灯光,只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既然你这么喜欢外面的世界,就好好在这里‘反省’。”李佑铭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没有丝毫温度。
保镖将墨涵推了进去,铁门“砰”的一声关上,最后一丝光线彻底消失。墨涵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和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他尝试着喊了几声,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反弹,却没有任何回应。暴雨的声音被厚重的墙壁彻底隔绝,他甚至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靠着墙壁,感受着刺骨的寒意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身体。
最初的几个小时,他还在愤怒地捶打着铁门,嘶吼着李佑铭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后来,他开始害怕,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那些被囚禁的恐惧、逃跑失败的绝望、对家人的思念,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一遍遍地喊着“妈妈”,声音从最初的嘶吼变成了微弱的啜泣,最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有时他会产生幻觉,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听到了高中教室的读书声,听到了李佑铭那句冰冷的“这里就是你的世界”。他摸了摸脚踝的追踪器,又摸了摸衣领内侧的纸条,纸条早就被雨水泡烂了,字迹模糊不清,就像他那些破碎的希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永远都逃不出去了,是不是真的要在这座别墅里,耗尽自己的一生。
当铁门再次被打开时,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墨涵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已经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原本干净的运动服沾满了灰尘和泥泞,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涣散,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李佑铭站在门口,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24小时。”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看来你还没明白,逃跑的代价是什么。”
保镖上前架起墨涵,他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任由对方拖拽着走出地下室。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却觉得无比刺眼,只能死死闭着眼睛。他能感觉到别墅里熟悉的香气,能听到佣人的脚步声,能看到那些熟悉的装饰,可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恐惧。他知道,经过这次失败的逃跑,李佑铭的控制只会更加严密,而他心底那点仅存的希望,似乎也在这24小时的黑暗里,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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