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巡期间,霍昭并未因私事而荒废军务。
他借着演习和巡视的机会,大力整顿边防,重新规划哨所和烽燧体系,淘汰冗员,提拔有能力的基层军官,并将经过实战和完善的“风雷狼骑”战术思想,逐步推广到边军各部。
他深知,强大的武力才是应对一切阴谋的基石。
他亲自督导训练,要求士卒不仅精于骑射劈砍,更要掌握基础的野外生存、侦察辨踪、乃至简单的胡语。
他对军纪的要求达到了严苛的程度,动辄杖责鞭笞,但对士卒的粮饷、抚恤和日常关怀也无比分明,赏罚清晰,恩威并施。
一时间,边军风气为之一新,士气高昂,战力肉眼可见地提升。
几次小规模的边境摩擦中,汉军在新战术的指导下,应对更加灵活高效,如同群狼狩猎,配合默契,以极小的代价击退了前来骚扰刺探的匈奴游骑,甚至反追出数十里,缴获颇丰,打得匈奴人胆战心惊,再不敢轻易靠近汉军防线百里之内。
霍昭的威名,随着一次次胜利和其严酷而又公正的治军手腕,如同塞外燎原的野火,迅速传遍草原。
匈奴各部,闻“霍”字旗而色变,据说有部落迁徙时,若探马回报前方发现汉军骑兵踪迹,只要喊一声“是霍昭的狼骑!”,整个部落便会立刻陷入恐慌,牛羊不顾,帐篷不收,仓皇北逃。
孩童夜啼,只需说一句“再哭,霍昭就带着他的白狼来抓你了”,便能立刻止住哭声,效果比任何萨满的咒语都灵验。
他不再是那个仅仅依靠奇袭和勇猛的少年将军,而是真正成为了一个令敌人从心底感到恐惧、能止小儿夜啼的统帅,一座横亘在草原南下的不可逾越的雄关。
而伴随着霍昭的威名,关于“狼女”阿月的传说,也越发神乎其神,在草原上被添油加醋地传播。
在匈奴人的口耳相传中,她是狼神赐给霍昭的使者,是行走在人间的狼神之女。
她能御使万狼,一声长嚎便可召来狼群吞噬军队;她的眼睛是狼的眼睛,能在漆黑如墨的夜里视物如昼,洞察一切埋伏;她的耳朵能听见十里外一支羽箭离弦的声音;她的鼻子能分辨出隐藏的敌人和地下深处的水源。
她不仅是霍昭的义妹,更是他战无不胜的法宝,是他的“影子”和“护身符”,有她在,霍昭便如同被狼神庇佑,刀枪不入,算无遗策。
这些光怪陆离的传说自然也传回了长安,并且经过市井坊间的加工,愈演愈烈。
有人在酒肆茶楼津津乐道,将其视为大汉祥瑞,天降神女助英雄,是大汉强盛的象征;也有人在高门深宅中窃窃私语,将其视为妖异,担忧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恐生祸端,甚至暗中向皇帝进言,请求“详查此女,以安社稷”。
霍昭对此心知肚明,但并未刻意压制,也严禁部下参与讨论。
某种程度上,阿月那被神化、甚至妖魔化的形象,对匈奴是一种强大的心理震慑,让她无形中成了一面护身符;而在军中和民间,这种神秘色彩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她,让寻常人不敢轻易招惹。
只要他霍昭还站在权力的高峰,就能压下大部分明面的非议。
然而,他更深知,树大招风,这些传说过分渲染,迟早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尤其是来自皇权的审视。
这一日,霍昭接到长安传来的密报,不仅是军情政务,也夹杂着一些市井流言和朝堂动向的汇总。
他看到其中关于阿月传说的夸张描述,以及某些官员隐晦的质疑时,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将纸条凑近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笑容之下,是更深沉的思虑。
“将军,如今您威震漠北,阿月小姐亦名声在外,真是……”赵破奴在一旁,语气带着自豪,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霍昭看着飘落的纸灰,打断了赵破奴的话,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虚名而已,如空中楼阁,不足挂齿,亦不可倚仗。真正的风暴,从来不在明处,而在人心。传令下去,北巡结束,三日后,拔营归京。”他知道,塞外的短暂安宁与表面的辉煌即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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