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一如既往地喧嚣热闹。
来自西域的驼队摇着铃铛,卸下香料和美玉;中原的商贩高声叫卖着丝绸瓷器;胡姬在酒肆门前翩然起舞,异域风情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这是帝国繁华与包容的缩影,也是各方消息交汇混杂之地。
霍昭虽严令阿月减少外出,但终究不能将她永远禁锢在府中。
这日,在数名便装精锐护卫的暗中随行下,阿月戴着轻纱帷帽,跟着府中负责采买的张嬷嬷,来到西市购置一些女子用的针线和时新花样。
她依旧不喜人多,但市井的新奇玩意儿总能吸引她的目光。
然而,危险往往潜伏在最寻常之处。
就在阿月在一个胡商摊位前,拿起一盒色彩斑斓的西域宝石仔细端详时,几名穿着华丽匈奴皮袍、看似前来采购货物的匈奴商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壮,满脸横肉,眼神却异常精明,名叫兀术。
他们似乎是喝多了酒,举止颇为张扬。
兀术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市场,当掠过戴着帷帽的阿月时,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脚步猛地顿住,酒意似乎瞬间醒了大半。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阿月从帷帽侧面隐约露出的下颌线条和那双清澈却带着一丝野性的眼眸。
他猛地推开身旁的同伴,踉跄着上前几步,指着阿月,用带着浓重匈奴口音的汉话,大声惊呼起来,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半条街的人都听见:“长生天在上!这……这双眼睛!这脸型的轮廓!像!太像了!简直和当年的……当年的左谷蠡王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人群好奇地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阿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认惊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帷帽下的眉头蹙起,手按在了腰间隐藏的短刃上。
护卫们立刻警觉地上前,隐隐将阿月护在中间。
张嬷嬷又惊又怒,挡在阿月身前,呵斥道:“兀术老板!你胡言乱语什么!休得冲撞我家小姐!”
那兀术却仿佛更加激动,他不仅不退,反而又上前一步,试图看得更清楚,口中兀自高喊着,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激动”:“我不会看错的!我年轻时曾随商队去过左谷蠡王的部落,有幸远远见过王爷几次!这位小姐的容貌,尤其是这双如同雪山圣湖般的眼睛,和王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爷!您流落在外的明珠,难道真的在长安吗?!”
“左谷蠡王?”周围的胡商和汉人百姓闻言,顿时议论纷纷。
左谷蠡王在匈奴王族中地位尊崇,虽已过世多年,但其名号在边市仍有不少人知晓。
“王爷的明珠?流落在外?”
“难道这位小姐是……”
“怪不得气质不凡,原来是匈奴王女?”
各种猜测和好奇的目光,如同针一般刺向阿月。
护卫首领见势不妙,立刻沉声道:“兀术,你喝多了!再敢胡言,休怪我们不客气!”
同时示意其他护卫强行隔开人群,准备护送阿月离开。
那兀术被护卫推开,却也不反抗,只是依旧用那种“激动万分”的眼神看着阿月被护卫簇拥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口中还喃喃道:“像……真的太像了……王爷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边市风波”,目的并非真的要伤害阿月,而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阿月容貌酷似匈奴左谷蠡王”这个消息,以一种看似偶然、实则极具冲击力的方式,公之于众。
指认阿月,容貌肖父,这便是乌维单于阴谋中,抛出的第一块“敲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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