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陈腐药味、浓郁檀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什么东西正在无声无息间腐败的冰冷气息,沉重地压入他的肺叶,几乎令他窒息。他站在东暖阁那扇紧闭的雕花门前,门内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与门外那种绷紧到极致的压抑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侍卫和内侍的目光,如同受惊的雀鸟,警惕而麻木地扫过他的背影。他们不认识这副乔装打扮下的面容,但他们认识引领他前来的人手中的令牌,认识这身能够通行至此的“皮”。数日来不眠不休的高压警戒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力,只剩下一种机械的、对任何异常动静的条件反射般的警觉。
赵破虏与另外几名铁卫如同磐石般立在他身后稍远的位置,他们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但每一块肌肉都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个阴影角落,确保这最后的关口绝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朱瞻基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触碰到冰凉光滑的紫檀木门板。上面精细雕刻的云龙纹路,此刻摸起来却只有一片冰冷的死气。他轻轻用力。
“吱呀——”
一声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环境中显得异常清晰的摩擦声响起。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更加浓郁的药香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久闭空间和沉重心事的滞闷气息扑面而来。暖阁内光线昏暗,只点了几盏必要的长明灯,烛火在沉重的空气中有气无力地摇曳着,将偌大房间内寥寥数人的身影拉得长长,投在墙壁和地板上,如同几尊凝固的、疲惫的雕像。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室内。
内阁首辅杨士奇、兵部尚书李庆、户部尚书夏原吉,这几位帝国真正的擎天巨柱,此刻并未如往常般端坐议事,而是或靠或倚,分散在暖阁的不同角落。杨士奇花白的头颅低垂,靠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仿佛只是短暂假寐,但那深陷的眼窝和灰败的面色,以及放在膝上、指节因长时间紧握而微微发白的手,透露出他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疲惫与压力。李庆直接坐在一张绣墩上,背脊虽仍试图挺直,却难掩那份由内而外的垮塌感,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某处。夏原吉更是靠在一根柱子旁,双手插在袖中,眉头紧锁,仿佛正在计算着足以压垮帝国的庞大账目,而结果令人绝望。
他们人人官袍褶皱,面带菜色,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血丝,那不仅仅是缺乏睡眠,更是一种心力交瘁、濒临极限的枯槁。显然,在这秘不发丧、与世隔绝的深宫之中,他们已在此坚守了不知多少个日夜,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对帝国最后的责任感,硬生生扛着这即将压垮一切的重负。
而在暖阁最深处,那张本属于皇帝的、铺着明黄锦褥的软榻旁,一个身影深深刺痛了朱瞻基的眼睛。
张皇后。
他的母亲。往日那个总是雍容端庄、眉宇间带着温和与智慧光芒的皇后,此刻竟显得如此……脆弱和渺小。她并未坐在凤椅上,而是搬了一张普通的圆凳,紧挨着龙榻坐着。她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海青色常服,未施粉黛,发髻简单挽起,甚至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旁。
她的一只手,正紧紧握着榻上那只从明黄锦被下伸出的、如今已毫无生气的手。她的背脊微微佝偻着,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腰,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巨大的、近乎凝固的悲恸和一种极度压抑的焦虑之中。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榻上之人模糊的侧面轮廓,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伤、无尽的眷恋,以及一种……仿佛随时都会随着榻上之人一同离去般的空洞。
整个暖阁,就像一幅描绘末日黄昏的油画,色彩沉郁,气息奄奄,所有生机都被抽干,只剩下绝望的等待和沉重的死寂。
朱瞻基的推门声,虽然轻微,却如同投入古井的死水中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死寂。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被惊动了。
杨士奇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警惕光芒。李庆像被烫到一样骤然从绣墩上弹起身子。夏原吉迅速离开倚靠的柱子,双手从袖中抽出,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防备的姿态。侍立在角落里的几个心腹太监更是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惊呼出声,死死捂住了嘴巴。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门口那个穿着低等内侍服、看不清面容的不速之客,充满了惊疑、审视和极度紧张的敌意。在这个风声鹤唳、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引发塌天大祸的时刻,一个陌生面孔的闯入,足以让这些本就神经紧绷到极致的人们瞬间做出最激烈的反应。
“何人?!”
“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杨士奇和李庆几乎同时发出低沉而严厉的呵斥,声音因疲惫和紧张而嘶哑。
然而,就在这片紧张的氛围即将进一步升级之时——
暖阁最深处的那个身影,猛地颤动了一下。
张皇后仿佛被某种心灵感应刺痛,她倏地转过头,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地投向门口。
她的目光先是茫然、警惕,随即,当她的视线捕捉到那双即使隐藏在阴影和乔装之下,她也绝不会认错的眼睛时——那双酷似她丈夫年轻时、此刻却充满了风霜、痛楚、疲惫,但深处依旧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张皇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随即又猛地涌上一股异样的潮红。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瞳孔中倒映着那个身影,仿佛看到了从地狱归来的幽灵,又像是绝望深渊中骤然照进的一束光。
“……儿……子?”
一个极其微弱、气若游丝、仿佛梦呓般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嘴唇中挤了出来。带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和一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的希望。
这一声微弱的呼唤,却如同惊雷般劈在暖阁中所有人的心头。
杨士奇、李庆、夏原吉三人浑身剧震,脸上的警惕和怒意瞬间化为极致的惊愕与难以置信。他们猛地再次看向门口那人,目光如同刷子般拼命想要剥去那层伪装的痕迹。
朱瞻基再也无法抑制。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筹谋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猛地抬手扯下头上的灰巾,向前踉跄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喉咙如同被滚烫的沙砾磨过,发出嘶哑破碎、却蕴含着无尽悲恸、委屈与重逢激荡的呼喊:
“母后!不孝儿……回来了!”
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暖阁中,带着血与泪的重量。
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如同堤坝崩溃般的生机复苏!
“殿下!真是殿下!”一个老太监率先发出带着哭腔的惊呼。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夏原吉猛地以拳击掌,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李庆长长地、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憋了不知多久的浊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杨士奇最快从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他快步上前,老眼含泪,却依旧保持着首辅的仪态,对着朱瞻基深深一揖,声音哽咽却清晰:“老臣……恭迎殿下回宫!陛下……陛下他……”他说不下去,只是侧身让开,目光悲痛地望向龙榻。
而张皇后,在确认了眼前之人真的是她日夜忧思、几乎以为已遭不测的儿子后,那强撑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坚强外壳瞬间粉碎。她猛地站起身,却因起得太急和情绪过于激动,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母后!”朱瞻基惊呼,膝行两步上前。
旁边的宫女太监慌忙搀扶住皇后。
张皇后靠在宫女臂弯里,缓过一口气,泪水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汹涌而出,浸湿了衣襟。她推开宫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朱瞻基面前,冰凉颤抖的双手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仿佛怕他再次消失。她上下打量着儿子,目光触及他苍白的面色、眼底的血丝、以及那即使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的、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身形,更是心痛如绞。
“我的儿!我的儿啊!你……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你可知为娘……为娘和你父皇……”她泣不成声,语无伦次,所有的焦虑、恐惧、悲伤和此刻巨大的 宽慰混合在一起,几乎将她淹没。她猛地将朱瞻基的头紧紧搂入怀中,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压抑了太久,充满了皇后的悲恸与一个母亲最原始的心痛。
朱瞻基跪在地上,紧紧回抱着母亲颤抖的身体,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贵温暖,眼眶灼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他哽咽着,一遍遍重复:“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回来了……回来了……”
暖阁内,原本死寂压抑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逢彻底打破。几位重臣默默垂首,擦拭着眼角。宫女太监们也低声啜泣起来,但那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带着一种巨大压力得以宣泄、仿佛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泪水。
生机,伴随着太子的归来,如同久旱后的甘霖,虽然伴随着泪水,却真实地重新注入了这间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暖阁。
良久,张皇后的哭声才渐渐平息,转化为低低的抽噎。她松开朱瞻基,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儿子,急切地、上下下地再次仔细打量,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儿子,你……你这一路……可是遭了劫难?有没有受伤?快让母后看看!”
朱瞻基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看起来无比疲惫和苦涩:“母后放心,儿臣……儿臣无恙。只是路上……有些波折。”他轻描淡写地略过了那些血腥的伏击与生死一线的逃亡,此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越过母亲的肩膀,再次落向了那张寂静的龙榻。眼中的泪水渐渐止住,被一种沉重如山的悲恸和骤然清晰的责任感所取代。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母后,儿臣……想看看父皇。”
暖阁内刚刚复苏的些许生气,又因他这句话而瞬间沉淀下来,重新被一种庄严的悲恸所笼罩。
张皇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她拉着朱瞻基的手,一步步走向那张龙榻。
杨士奇、李庆、夏原吉也默默跟上,垂首肃立一旁。
朱瞻基走到榻前,缓缓跪倒在脚踏上。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父亲的面容。
洪熙皇帝朱高炽静静地躺在那里,面容经过整理,显得十分安详,仿佛只是沉睡。但那种毫无生气的苍白和凝固感,无情地宣告着生命的逝去。往日那份宽厚温和、偶尔带着些许无奈和疲惫的神情,已彻底化为永恒的宁静。
“父皇……儿臣……回来晚了……”朱瞻基哽咽着,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冰冷的榻沿上,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路上的艰辛、委屈、恐惧、愤怒,在此刻尽数化为对父亲最深切的哀悼和无尽的遗憾。
张皇后站在一旁,默默垂泪,手轻轻放在儿子的背上。
几位老臣也再次红了眼眶,无声地表达着他们的哀思。暖阁内弥漫着悲伤与压抑的寂静。
然而,这寂静并未持续太久。首辅杨士奇率先从悲恸中强行挣脱出来,他深知,此刻每拖延一刻,帝国的危险便增加一分。他与身旁的李庆、夏原吉交换了一个凝重而急切的眼神,三人瞬间达成了默契。
杨士奇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撩袍跪倒在地,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地打破了寂静:“殿下!老臣……万死陈情!”
朱瞻基闻声,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带着悲恸与询问看向杨士奇。
杨士奇重重叩首,言辞恳切乃至带着一丝悲壮:“殿下孝感天地,臣等感同身受!然大行皇帝龙驭上宾,神器无主,国本虚空!京师内外,人情汹汹;九边重镇,将士疑虑!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国不可一日无君’,古之明训!若皇位久虚,恐奸邪滋生,祸起萧墙之内,变生肘腋之间!臣等奉先帝遗志,皇后懿旨,在此苦撑危局,如履薄冰,实不堪久持!”
他抬起头,老泪纵横,目光灼灼地直视朱瞻基:“今幸得天佑,殿下安然归京,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臣杨士奇,昧死恳请殿下!节哀顺变,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即刻……正位储宫,承继大统,以安朝野上下之心,以定四海不测之变!此乃当前第一要务,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啊,殿下!”
兵部尚书李庆紧接着重重叩首,声音洪亮而急切:“臣李庆附议!殿下!京营将士、九门守卫,皆翘首以盼新君!秘不发丧至此,已是极限!军中一日无主,则军心一日不稳!恳请殿下速登大宝,颁示天下,则纲纪立,宵小慑,军心自定!”
户部尚书夏原吉亦伏地泣奏:“臣夏原吉万死恳请!国库空虚,边患未靖,万机待理!非陛下(指新君)临朝,不足以镇抚四方,不足以理清政务!殿下承天命,继大统,上合礼法,下顺民心,乃解当前危局之唯一途径!”
三位帝国柱石的重臣,此刻不再是辅政的元老,而是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终于看到灯塔的航船,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责任、乃至他们自身的安危,都毫无保留地寄托在了眼前这位年轻储君身上。他们的请命,不仅仅是礼仪,更是在这危如累卵的时刻,所能做出的最坚定、最迫切的政治表态!
张皇后看着这一幕,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泪水之中包含了巨大的欣慰与如释重负。她走到朱瞻基身边,轻轻握住儿子的手,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儿子,杨先生和诸位大臣……所言极是。你父皇……平生最重社稷安稳。如今这千斤重担,唯有你能扛起。为了朱明江山,为了你父皇的遗愿……你,不可再推辞了。”
朱瞻基看着跪在面前、白发苍苍、面容枯槁却眼神无比坚定的三位老臣,又感受到母亲手中传来的冰冷与期盼,心中巨震。他明白,这不是简单的劝进,而是帝国核心在濒临崩溃边缘发出的最急切的求救信号!巨大的悲痛与如山压顶的责任感猛烈地冲击着他。
他面露悲戚,并未立刻答应,而是遵循礼制,沉声道:“诸公快快请起!父皇新逝,孤心乱如麻,悲痛欲绝……此时谈及继位,于心何忍?孤……孤当谨守臣子之份,为先皇守灵尽孝……”
“殿下!”杨士奇并未起身,反而再次叩首,声音近乎嘶哑,“殿下之孝,可昭日月!然孝有大小,守灵尽孝是为小孝;安社稷、定乾坤,继往开来,方为对先帝之大孝!若因守小孝而致天下动荡,岂是先帝所愿见?岂是殿下所能安?老臣……叩请殿下以大局为重!”说罢,竟以头触地,长跪不起。李庆、夏原吉亦同声恳请,伏地不起。
暖阁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朱瞻基看着眼前这一幕,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无尽的悲恸强行压下,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他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亲自将三位老臣一一扶起。
“诸公忠贞体国,危难之际,砥柱中流,孤……朕心甚慰!”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断,“诸公所请,乃老成谋国之言!社稷危难,朕……责无旁贷!”
他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杨先生!”
“老臣在!”杨士奇立刻躬身。
“你即刻草拟遗诏与即位诏书,务求严谨,昭告天下!并统筹大行皇帝丧仪诸事,依制而行!”
“臣,领旨!”
“李尚书!京营及皇城九门戒备,暂时由你全权负责,严加控驭,确保万无一失!若有异动,朕许你先斩后奏!”
此言一出,暖阁内几位重臣心中都是微微一动。杨士奇和夏原吉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领会了新君的深意。
这道命令,看似是常规的临战部署,实则蕴含着一层极其关键的试探。英国公张辅执掌京营多年,根深蒂固,此刻更是刚刚“护送”太子入宫,看似忠谨,但其在太子遇刺风波中扮演的确切角色、其真实的立场,在真相大白前,仍需存一分谨慎。此刻京城局势波谲云诡,最大的武力——京营的指挥权,绝不能寄托于未经彻底检验的忠诚之上。
朱瞻基此举,正是要越过张辅,直接授权于掌管全国兵政的兵部尚书李庆,让他以朝廷法度的名义,暂时接管京营及九门的实际控制权。这既是在当前危机下最稳妥的安排,更是对张辅及其京营系将领的一次无声的考验。若张辅坦然接受,积极配合,则其忠心可增三分;若其或有迟疑、或有异动,则李庆手中的“先斩后奏”之权,便是悬在其头顶的利剑,可随时扑灭任何不轨之心。
李庆身为兵部尚书,自然瞬间明白了这重担与深意。他毫不迟疑,重重抱拳,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臣遵旨!必不负陛下重托!京营九门若有一丝差池,臣提头来见!”
朱瞻基微微颔首,对李庆的果决表示满意。这一步棋,他已落下。接下来,就看英国公张辅如何应对了。这既是稳固权力的必要手段,也是在惊涛骇浪中辨别忠奸的试金石。
“夏尚书!户部需全力保障丧仪及后续用度,稳定京师物价,安抚民心,不得出任何纰漏!”
“臣谨遵圣谕!”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断地从朱瞻基口中发出。他虽然依旧身着杂役袍服,身处这悲恸之地,但身上已然散发出真正的帝王气度。帝国的巨轮,在经历了最危险的飘摇后,终于由它的新船长,握住了舵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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