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晨露未曦时，聚落东头的空地上已响起整齐的呼喝。三十多个流民排成三列，跟着林晚一招一式地演练着简化版的养生拳。张老汉的动作虽有些迟缓，却每一招都透着股认真劲儿；石头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额角青筋暴起，显然用了十足的力气；阿卯抱着小安站在队伍边缘，一边晃着孩子，一边跟着踢腿，小安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还抓住她的衣角跟着用力。
“气沉丹田，意守涌泉。”林晚站在队伍前方，声音清亮如晨钟，“记住，这不是花架子，每一式都要牵动气血。肩要沉，肘要坠，膝盖别超过脚尖——对，石头，就是这样。”
自从防护阵立起，聚落安稳了不少，但林晚心里始终绷着根弦。她知道，光幕只能挡住低阶怨灵，若是遇到修仙者或是高阶凶尸，这点防御远远不够。更重要的是，流民们的身子骨太弱，就算有草药调理，真遇到危险也难自保。
“光靠阵法和草药不够。”前几日她对温宁说，“得让大家自己有力量。”
温宁当时没说话，第二天却搬来了几块磨盘大的石头，又用怨气凝聚出十几根长短不一的木棍，显然是默认了她的想法。
此刻，他就站在空地边缘的老槐树下，青白色的手按在树干上，猩红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演练的人群。谁的动作变形了，他便会用眼神示意；哪个孩子偷懒了，他会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用木棍轻轻敲敲对方的小腿，吓得孩子赶紧站直了身子。
“林姑娘，这拳练了真能长力气？”一个叫铁柱的壮汉擦了把汗，他以前是铁匠，逃难时伤了胳膊，至今抬不高。
“不仅长力气，还能通气血。”林晚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您试试这样，沉肩时往回收，像拉弓一样……对，感受到没？腋下有股暖流？”
铁柱眼睛一亮：“真有！就像……就像喝了热汤似的！”
“那是气血通了。”林晚笑着松开手，“您这胳膊以前是用力过度伤了筋，练这拳能慢慢把淤结化开，不出三个月，保管能抬起来。”
她这话不是随口说的。昨夜她消耗了100点功德值，从系统兑换了《医武同源基础篇》，里面详细记载了如何通过特定的武学招式，配合穴位按摩和草药调理，达到强身健体、甚至粗浅练气的效果。
“这叫‘医武双修’。”林晚对围拢过来的流民解释，“医能治已病，武能防未病。咱们在这乱葬岗讨生活，两样都得会。”
她当场演示了如何将拳法招式与穴位按压结合：“你们看，这招‘推窗望月’，掌根正好能拍到膻中穴，能顺气；这招‘马步冲拳’，落脚时踩着太冲穴，能养肝……”
流民们听得入了迷，连抱着孩子的阿卯都忍不住凑过来，让林晚教她怎么用拍打的招式给小安做推拿：“这样是不是能让孩子少生病？”
“正是。”林晚耐心地教她，“拍足三里能健脾胃，揉涌泉能安神，孩子多练练，比吃药强。”
温宁看着这一幕，忽然转身走进密林。片刻后，他扛着一根粗壮的紫藤回来，黑气在他掌心流转，紫藤瞬间被削成十几根长短一致的木杖，杖身光滑，还带着淡淡的暖意。
“拿着。”他把木杖分发给众人，嘶哑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练‘点穴’。”
林晚眼睛一亮。她正想教大家粗浅的点穴术用于自保，没想到温宁竟先准备好了工具。这些木杖被他注入了微弱的阳气，既能避免练习时伤到自己，又能在点穴时更好地激发穴位反应。
“温前辈想得真周到。”林晚拿起一根木杖，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大家看好了，这是‘锁喉穴’，被点中会气短；这是‘曲池穴’，被点中胳膊会麻……咱们不主动伤人，但得知道怎么护着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聚落里的晨练又多了新内容。先是养生拳活络气血，再用木杖练习点穴，最后由温宁教几招简单的擒拿术——他的动作虽然僵硬，招式却异常精准，显然是生前受过严格的武学训练。
有一次，石头练擒拿时太用力，不小心拽掉了铁柱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狰狞的伤疤。孩子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道歉，铁柱却哈哈大笑：“没事没事，这点力气算啥？想当年我打铁时，比这狠的力道都受过！”
他说着，还挽起袖子给大家看：“看见没？这是被铁水烫的，那是被锤子砸的……咱们庄稼人，身上没几道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干活了。”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连温宁脸上的黑气都淡了些。林晚看着他们互相打趣、互相纠正动作，忽然觉得，这些曾经陌生的流民，已经像一家人了。
【系统提示：支线任务“体魄强化”进度30%。奖励功德值+150，获得“气血调和膏”配方（可加速体力恢复）。】
为了配合练武，林晚特意调制了气血调和膏。用当归、黄芪、红枣等温补的草药，加上蜂蜜熬成膏状，每天给大家分一勺，既能补气血，又能缓解练武带来的酸痛。
张老汉以前总咳嗽，练了半个月拳，又吃了调和膏，现在不仅不咳了，还能跟着年轻人一起扛粮食；铁柱的胳膊果然好了不少，已经能抬到肩膀高；最让人惊喜的是石头，原本瘦弱的少年长了些肉，眼神也亮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怯生生的。
这天傍晚，温宁带着石头和另外两个年轻人巡逻，在光幕边缘发现了几只试图闯进来的怨灵。没等温宁动手，石头竟先冲了上去，用温宁教的擒拿术，配合木杖点中了怨灵的“虚灵穴”——那是林晚根据怨灵的特性，类比人体穴位总结出来的弱点。
怨灵发出一声尖啸，瞬间溃散成黑烟。石头愣了愣，随即激动地跳起来：“我做到了！我把它打跑了！”
温宁看着他通红的脸，青白色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他拍了拍石头的肩膀，用嘶哑的声音说：“不错。”
消息传回聚落，大家都为石头高兴。王婶特意给了他两块红薯当奖励，李秀才则在公示栏上写了“石头勇退怨灵”几个字，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林晚看着石头被众人围住问东问西，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走到温宁身边，看着光幕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您看，他们慢慢都能保护自己了。”
温宁点头，目光落在空地上——那里还有几个孩子在练习刚学的招式，虽然动作稚嫩，却一招一式有模有样。“还不够。”他说，“遇到修士……不行。”
林晚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些粗浅的武艺对付怨灵还行，遇到真正的修仙者，根本不堪一击。但她并不气馁：“一步一步来。先把身子练结实了，以后再教他们吐纳练气的法子。”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新炼的安魂丹，这次加了些能滋养气血的草药：“您也试试这个，对您稳固魂体有好处。”
温宁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她的手，顿了一下才收回来。他看着林晚转身去指导孩子们练武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些在空地上挥洒汗水的流民，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或许，林晚说的对。一步一步来，总能走出条路来。
夜色渐深，空地上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温宁还站在老槐树下。他抬起青白色的手，按照白天林晚教的养生拳招式，慢慢比划着。黑气在他周身流转，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狂暴，反而随着招式的节奏，变得柔和了许多。
月光透过防护阵的光幕洒下来，照亮了他认真的侧脸。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守护这个聚落的同时，他自己也在被这片土地上的烟火气、被这些努力活着的人，一点点治愈着。
而林晚的医武双修之路，才刚刚开始。她知道，前路必定坎坷，但只要看着那些日渐强壮的身影，看着这个慢慢有了生气的聚落，她就有无限的力气，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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