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挂着白旗(疑似床单)的潜航器溜得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幽暗的海水中,仿佛后面有海怪在追。只留下那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箱子,孤零零地待在洞口边缘,像个被遗弃的保险柜。
海底空腔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众人盯着那个箱子,眼神复杂,仿佛那不是一个箱子,而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或者一个会跳出小丑的整蛊玩具。
“所以……这算什么?”沈清澜率先打破了沉默,双手叉腰,对着箱子指指点点,“打生打死之后的……安慰奖?还是哪个路过的好心人看我们太惨,送来的爱心物资?”
王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警惕的光芒:“从概率学和行为逻辑学分析,在刚刚经历高强度冲突后,出现不明来源的‘馈赠’,其背后隐藏恶意或陷阱的可能性高达87.3%。建议远程扫描,或者……直接把它推开?”
“推开?万一里面是吃的呢?”小喇叭从晚星口袋里探出触须,意念带着纯粹的期待,【打了这么久,我都饿扁了!亮闪闪的,快打开看看嘛!说不定是超级好吃的鱼罐头!】
晚星哭笑不得,拍了拍小喇叭的脑袋:“就知道吃!万一真是炸弹怎么办?”
凌霜和老周则更加谨慎。凌霜示意大家后退,自己则举起能量手枪,瞄准了箱子的锁扣部位:“不明物体,在未确认安全前,不能轻易接触。老周,看看周围有没有能量反应或触发机关。”
老周仔细感知了一下,摇了摇头:“箱子本身很‘干净’,没有异常能量波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合金箱子。”
林建国靠在岩壁上,虽然虚弱,但眼神锐利地审视着箱子:“送快递……这种方式太蹊跷。而且偏偏选在这个时间点,在我们刚刚……‘显圣’之后。”他用了这个词来形容晚星引动源初之力逼退强敌的景象。“这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某种意义上的‘站队’?”
“站队?”晚星疑惑。
“意思是,可能有一股势力,看到了你展现的力量和价值,想要借此向我们传递信息,或者……寻求合作?”林建国分析道,“而且,他们似乎不想暴露身份,用了这种近乎儿戏的方式来规避‘观星者’和‘星镰’可能存在的监控。”
“那……开还是不开?”沈清澜看着那箱子,心里跟猫抓似的痒,“不开吧,好奇;开吧,怕死。这选择题也太难了!”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时,那金属箱子突然自己发出了“嘀”的一声轻响!顶部一个不起眼的指示灯由红转绿,然后“咔哒”一声,箱盖竟然缓缓地、自动向上开启了!
“哇啊啊!它自己动了!”王博士吓得往后一跳,差点摔倒。
所有人都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紧盯着箱口。
没有爆炸,没有毒气,也没有跳出来的小丑。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封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甚至有点皱巴巴的信封,材质是防水的合成纤维。
信封下面,是几块高容量的便携式数据存储芯片,闪着幽幽的蓝光。
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当老式、但保养得很好的、像是某种定位仪或者能量探测仪的装置。
以及……几包真空包装的、印着“深海特供·高能营养棒”字样的……食物?
小喇叭的触须瞬间伸直了:【吃的!真的是吃的!我就说嘛!】它的意念充满了“我早就知道”的得意。
众人:“……”
沈清澜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脚尖碰了碰箱子,确认没有陷阱后,才弯腰捡起那封信,嘴里嘟囔着:“还附赠说明书?这售后服务挺到位啊?”
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同样材质的纸,上面用打印体写着一行字:
“致林晚星小姐及各位:
资料是‘诚意’,仪器是‘工具’,食物是‘人道主义援助’。
‘观星者’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清洗即将开始,时间不多。
芯片内的数据,或许能帮你们看清真相,找到出路。
——一个不希望世界被格式化或圈养的‘前同事’。”
没有署名,但“前同事”三个字,似乎暗示了对方的身份。
“前同事?”凌霜和老周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猜测。能在“观星者”内部弄到这些,并且用这种方式送来的,“前同事”的范围其实很小。
“是陈锋?”晚星脱口而出。那个曾经帮助过他们,后来又被停职调查的“观星者”高级特工?
“很有可能。”林建国点了点头,“只有他,既有能力获取内部机密,又有理由用这种隐蔽的方式联系我们。而且,‘清洗’……这个词很关键。”
凌霜立刻拿起那几块数据芯片,插入潜航器自带(并且经过老周多次加固和屏蔽改造)的读取器中。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大量的加密文件。
老周熟练地开始破解,几分钟后,第一份文件被打开。
这是一份关于“观星者”内部派系斗争的详细分析报告!里面清晰地列出了目前掌控高层的“净化派”(主张利用源初之力“优化”甚至“筛选”人类),以及势微但仍在挣扎的“守护派”(坚持最初观察与守护的使命),还有……刚刚被林建国点出的、隐藏在更深处的“清算派”(“星镰”所属,主张彻底格式化重启)!
报告指出,“净化派”正在利用李斯特事件和“星镰”的活跃作为借口,准备对组织内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肃清”,首要目标就是“守护派”的成员和一些持中立态度的研究员。陈锋自己,显然也在清洗名单上。
“怪不得他说时间不多了……”沈清澜咂舌,“这简直就是宫斗剧照进现实啊!还是科幻深海版的!”
第二份文件,则是一份关于“源初之水”的研究记录摘要。里面证实了林建国的猜测,“观星者”发现的绝大多数“源初”节点,都已经被他们改造和“驯化”,成为了“净化筛网”的一部分。而真正的、未被污染的原始节点,极其稀少且位置飘忽,通常伴随着强大的原生守护者(或超级阴影)和……某种古老的“禁忌知识”烙印。
“看来我们找到的这一个,就是漏网之鱼。”林建国看着文件,神色凝重,“而且,‘禁忌知识’……恐怕就是指星星接收到的那部分‘起源记录’。”
第三份文件,是一份残缺的、关于“彼岸”的档案。
“‘彼岸’?”晚星看到这个词,心中一动,想起了母亲苏清最后意念中提到的这个词。
档案内容很少,语焉不详。只提到“彼岸”并非一个具体地点,而是一个……“状态”?或者说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夹缝”,与“源初”的本质密切相关,据说那里隐藏着打破目前困境的最终钥匙。但进入“彼岸”极其危险,需要特定的“坐标”和“钥匙”,历史上“观星者”曾多次尝试寻找和进入,均损失惨重,最终将其列为最高禁忌。
“坐标”和“钥匙”是什么,档案中没有提及。
“打破困境的最终钥匙……”晚星喃喃自语,感觉一条模糊的道路似乎在前方若隐若现。
最后,凌霜拿起了那个老式的仪器。它看起来像个罗盘,但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一个刻满了不明符号的表盘上微微颤动着。
“这是……‘灵摆’?”老周有些不确定地说,“一种很古老的、用于探测能量脉络和异常点的工具,据说对‘源初’相关的能量场特别敏感。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实物。”
“看来我们的‘前同事’考虑得很周到。”凌霜摆弄着仪器,“资料指方向,工具帮我们找路,食物……保证我们不饿死。”她看了一眼正在试图用触须撬开营养棒包装的小喇叭,补充道,“……以及不被某些馋嘴章鱼念叨死。”
【人家才不馋!人家这是补充战略物资!】小喇叭一边努力撬包装,一边理直气壮地反驳。
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绷。虽然前途依旧迷雾重重,强敌环伺,但这份突如其来的“快递”,无疑像一道微光,穿透了深海的黑暗,给了他们喘息的空间和明确的目标。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在‘观星者’内部清洗完成、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我们之前,利用这些资料和工具,找到所谓的‘彼岸’?”沈清澜总结道,“听起来……依然任重道远啊同志们!”
“至少比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强。”晚星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而且,妈妈提到过‘彼岸’,陈锋也指出了这里,那里一定有我们必须去的原因。”
她拿起那个“灵摆”,将其轻轻握在手中。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的星辉之力微微流转时,那“灵摆”的指针竟然停止了无序的颤动,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仪器表盘上,一个原本黯淡的、形似眼睛的古老符号,微微亮起了起来。
“它……有反应了!”晚星惊喜道。
看来,这“快递”送的,还真是“及时雨”。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根据灵摆指引,规划下一步航线时,晚星胸前那枚贝壳吊坠,再次传来了异动!
但这一次,并非母亲苏清的意念,而是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彼岸的……求救信号?夹杂着强烈的恐惧和……一种让晚星感到莫名熟悉的能量波动?
【……坐标……错误……陷阱……不要过来……救……】
信号戛然而止。
晚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信号……是谁发出的?“彼岸”的方向,等待他们的,究竟是希望,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绝望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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