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异办的地下安全屋，时间仿佛失去了流速。没有窗户，只有恒定的人造光线和无处不在的微弱设备嗡鸣。在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沈砚和顾临渊的“同居”生活被迫进入了一种新的、更加紧密的模式。
顾临渊的伤势在顶尖医疗条件和自身顽强恢复力下，好得很快。几天后，他已经能活蹦乱跳，只是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复，偶尔动用灵觉时还会感到阵阵刺痛。这让他不得不暂时收敛起那副上天入地的跳脱劲儿，多了几分难得的……安静。
这份安静，在沈砚看来，有些碍眼。他习惯了顾临渊在耳边聒噪，习惯了连接那头传来的、各种不着调的思绪碎片。如今这突然的“消停”，反而让他觉得这地下空间过于空旷了。他甚至会下意识地通过连接去“确认”顾临渊的状态，仿佛担心那点生机盎然的“噪音”会彻底消失。
“我说沈老师，”顾临渊瘫在客厅唯一一张还算舒适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翻着一本城异办提供的、关于基础能量力学的书籍（沈砚要求的“康复读物”），“咱能不能申请点娱乐设施？比如来个游戏机？再这么下去，我没被‘清道夫’打死，也要被这鬼地方闷死了。”
沈砚正在操作台前分析之前从小辉记忆中提取出的高频能量波动数据，头也没抬：“游戏产生的神经兴奋和情绪波动不利于你精神力的稳定恢复。阅读有助于平静心神。”
“平静心神？”顾临渊把书往脸上一盖，哀嚎一声，“我看这玩意儿只会让我心神不宁，昏昏欲睡！”
话虽如此，他却没把书扔了。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书，嘟囔着：“这能量传导模型……怎么感觉跟我们道家‘气行周天’有点像？就是表述方式太拗口了……” 他开始一边看，一边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试图用他自己的方式理解那些冰冷的公式。
沈砚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他调出顾临渊正在看的那一页，快速浏览后，平静地开口：“第三章第七节提到的‘非线性能量衰减系数’，可以类比为你之前提到的‘坎位泄气’。”
顾临渊猛地坐起身，惊讶地看向沈砚：“你……你还懂这个？”
“数据模型，万变不离其宗。”沈砚推了推护目镜，“不同的描述体系，指向相同的物理规律。”
这意外的“共同语言”让顾临渊来了兴致。他凑到操作台边，开始指着书上的内容，用他那套玄学术语向沈砚提问，而沈砚则用精确的数据和模型一一回应。两人一个天马行空，一个严谨刻板，竟也磕磕绊绊地交流起来，偶尔还会因为某个概念的转换争得面红耳赤。
“这根本是两码事！‘离火’讲究的是生生不息，你这模型太死板了！”
“能量守恒是基础。你的‘生生不息’必然有额外的能量输入源，模型需要将这个变量纳入计算。”
争吵归争吵，但通过连接，彼此都能感受到那种思维碰撞带来的、奇异的兴奋感。沈砚发现，顾临渊那些看似荒诞的比喻背后，往往藏着对能量本质的直觉性理解；而顾临渊则惊叹于沈砚能将玄之又玄的感觉，拆解成如此精密的参数和逻辑。
这种认知上的互相渗透，比任何刻意的训练都更能加深他们的“协同”。几天下来，他们对彼此思维模式的理解突飞猛进，Level 2 的意念传递几乎达到了心领神会的程度。
除了“学术交流”，照顾小辉的残魂也成了他们共同的日常。沈砚负责监控能量数据和维持拟态安魂环境的稳定，顾临渊则负责用温和的咒文安抚小辉，并尝试与他进行更深层次的精神沟通，希望能挖掘出更多关于“彼岸”和“灵韵”的记忆。
这天，顾临渊在又一次尝试与小辉沟通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到沈砚身边，神色有些凝重：“小辉的状态稳定了很多，但关于‘灵韵’核心用途的记忆，好像被一种很强的力量封锁了，一触及就会引发魂体波动。不过……我感应到，他潜意识里对苏晚手上那个徽章的恐惧感特别强烈，甚至超过了对注射和实验本身的恐惧。”
沈砚调出之前记录的徽章图像，放大细节：“这个徽章的结构，与你之前发现的那本古籍中提到的‘汲魂阵’的阵眼核心，相似度达到71%。”
“汲魂阵……”顾临渊脸色一变，“那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极其恶毒的阵法，据说能强行抽取生灵魂力，转化为某种纯粹的能量……难道‘灵韵’就是……”
就在这时，沈砚的终端收到了李主任传来的加密信息。点开后，是几页新的、更加模糊的古籍残卷照片，似乎是刚刚从某个遗迹中发掘出来的。
“李主任说，这是根据我们之前提供的标记特征，新找到的相关资料。”沈砚快速浏览着，“内容涉及一种名为‘魂络编织’的禁忌之术……嗯？”
他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页的一个复杂图案上。那个图案，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碎片——来自他自己童年实验室经历的碎片——产生了强烈的既视感！那是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精密的……能量引导与束缚结构的雏形！
“怎么了？”顾临渊察觉到沈砚瞬间的僵硬和通过连接传来的剧烈情绪波动。
沈砚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图案，护目镜后的眼神变幻不定。过去与现在，小辉的遭遇与他自身的谜团，仿佛在这一刻，被这个古老的图案串联了起来。
“这个图案……”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需要最高权限，调阅城异办关于‘彼岸’创始人及其早期研究项目的所有封存档案。”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彼岸”正在进行的，不仅仅是简单的“灵韵”采集。他们所图谋的，可能远比想象中更加庞大、更加可怕。而这个地下安全屋，或许也并非仅仅是避难所，更是一个……靠近真相核心的观察前哨。
新的线索浮出水面，将个人的的伤痛与宏观的阴谋更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沈砚和顾临渊站在迷雾深处，手中的线头越来越多，而织就这张巨网的阴影，也正悄然显现出它更加清晰的轮廓。
喜欢尘归尘，道归道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尘归尘，道归道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