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秩序反噬，道心之劫
风暴之眼内，暂时的平衡脆弱得如同琉璃。石灵部落的戒备，灰烬与黑鳞的虎视眈眈，都像悬于顶上的利剑。但王梓墨清楚，此刻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他正在深入触碰的——“列”之真意。
他分出一部分心神维持着“列序杀阵”对外的威慑与对古阵的梳理表象，而绝大部分意识，已彻底沉入对“列”字秘的探索之中。
初时，那种梳理能量、定序空间的感觉玄妙无比，仿佛执掌权柄，定义规则。但随着他试图更深入地理解、掌控这种“秩序”，情况开始变得不同。
“列”，不仅仅是外在的框架，更是内在的律令。 它要求绝对的精确，绝对的服从——不仅是法力对神识的服从，更是自身意志对那冰冷、绝对“秩序”的服从。
王梓墨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由无数经纬线构成的庞大网络之中，每一条线都代表着一道“序”。他需要理解它们，排列它们，掌控它们。但这个过程，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心神损耗与道心冲击。
“呃……！”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若非他神魂坚韧远超同阶，方才那一下就可能意识溃散。他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被塞进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迷宫，每一条路径都要求绝对的逻辑与准确，不容许丝毫的跳跃与模糊。这是对推演能力的极致压榨，玉清道身雏形已运转到极致，道痕在周身明灭不定，甚至传来一丝丝“过载”的刺痛感。
这不仅仅是心神的消耗，更是一种……同化的危险。
当他过于专注地去理解、去模仿那冰冷的“秩序”时，他自身的情绪、念头，甚至对“混沌”大道的感悟，都开始受到排斥和压制。一种趋向于绝对理性、绝对冷静，近乎无情的状态，开始悄然侵蚀他的道心。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混沌亦有其序，而非死板之列！”
他猛地警醒，默诵《混沌大道》根本经文，以混沌包容万象、演化生机的真意，对抗那“列”之秩序带来的僵化与冰冷。太清道身雏形散发出柔和清光，努力调和着这种内在的冲突。
然而，危机接踵而至。
当他尝试将一缕更深的“列”序意念引入体内，试图进一步理顺那残余的三成道伤时，异变陡生！
那顽固的天尊级道伤，本身便是“秩序”的破坏者，是极致的“混乱”与“寂灭”。当“列”序的力量试图去“规定”它时，仿佛冰水泼入了滚油，瞬间引发了剧烈的反噬！
“噗——！”
王梓墨身躯剧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体内那原本被稍稍压制的道伤，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爆发出更强烈的侵蚀之力，疯狂冲击着他刚刚构建起的内部“秩序”。混沌寂灭体自主激发，灰蒙蒙的气流与道伤的黑灰色气息在体内激烈交锋，撕裂般的痛楚席卷全身。
内外交困！
外有三方势力环伺，天机门阴谋潜伏；内有秩序反噬道心，道伤狂暴反扑。
他布下的“列序杀阵”因为他的状态波动而微微一滞，笼罩范围收缩了少许，威力也有所下降。
这一细微的变化，立刻被外界感知。
“他的阵法不稳了！”雷罡战斗经验丰富，瞬间捕捉到这一契机，巨斧之上雷光爆闪，“他在强行参悟，遭到了反噬！机会来了，联手破阵！”
黑鳞大长老也嘶鸣一声，蛇头骨杖喷吐出浓郁的黑色毒雾，腐蚀着阵纹。
石岳祭祀目光闪烁，他同样感受到了王梓墨气息的紊乱和阵法的波动。对方刚才展现的“修复”能力让他心动，但此刻的虚弱和“列序杀阵”本身的危险性又让他疑虑重重。他挥了挥手，石灵战士们并未主动攻击，却也没有再阻拦灰烬和黑鳞，选择了作壁上观。
压力再次集中到王梓墨身上。
他咬紧牙关，一边强忍道伤反噬和秩序同化的双重痛苦，一边勉力维持杀阵，抵挡着雷罡与黑鳞大长老愈发猛烈的攻击。阵纹明灭不定，空间再次开始扭曲、撕裂，局势岌岌可危。
不能放弃！列字秘是关键！不仅仅是眼前破局的关键，更是未来应对大敌，理清自身道路的基石！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玉清道身不顾负荷，将推演能力催谷到极限；太清道身全力调和体内冲突，稳固道基；本尊则凭借着坚韧无匹的意志，强行在道伤反噬与秩序侵蚀的夹缝中，捕捉那一丝“列”的本质。
“秩序……非是枷锁，而是脉络……混沌之序，在于变化，在于生机……我所求之‘列’，当为活序，而非死列！”
福至心灵！
在这极致的压力与危险中，他放弃了生硬地去“掌控”秩序，转而尝试去“理解”它，去“融入”它，以自身混沌之道的“变”去契合“列”的“定”。
仿佛拨云见日，那原本冰冷僵硬的秩序网络，在他“感知”中陡然变得生动起来。它们不再是束缚的线条，而是构成了万物运转的底层脉络！
“嗡——！”
他指尖轻划，一道全新的阵纹浮现。这道阵纹不再追求绝对的稳定与禁锢，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弹性”与“变化”，它引动了风暴之眼本身的狂暴能量，却将其驯服成一道循环流转的守护屏障，巧妙地化解了雷罡势大力沉的一斧。
列序杀阵·御！
并非硬碰硬的防御，而是引导、分流，借力打力！
雷罡只觉得斧上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被引偏、消散，难受得差点吐血。
王梓墨眼中精光一闪，他对“列”字秘的领悟，在这一刻终于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从徒具其形的“雏形”，迈向了登堂入室的“初窥门径”！
然而，就在他心神为之稍稍一松的刹那——
“轰！！！”
一股远比石岳、雷罡等人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暴虐的气息，猛地从石灵部落祖地方向冲天而起！伴随着这股气息的，是无数石灵族人惊恐而愤怒的呐喊，以及祭祀石岳目眦欲裂的咆哮：
“外来者！你竟敢玷污我族圣物——祖石！！！”
玉衡子的杀招，在最致命的时刻，降临了。
王梓墨刚刚有所领悟的心境，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污名与那滔天而来的恐怖气息所冲击。真正的生死危机，此刻才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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