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暮与东方舞的切磋，最终以暮的剑尖轻点在舞的咽喉前半寸处告终。东方舞气喘吁吁，晶莹的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水晶发丝，但脸上却带着酣畅淋漓的笑容。她并未因落败而气馁，反而为大姐日益精进的剑术感到高兴。
何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双手环抱胸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目光扫过身旁的易风：“看吧，果然还是姐姐更胜一筹。” 她这话明着评点切磋，暗里却是在戳易风那点“好胜心”——毕竟平日里他与何凌切磋，胜少负多。
易风岂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立刻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反驳：“喂喂，何凌姐，你不就比我多赢了那么三四次嘛，至于每次都要拿出来说道说道？”
“是五次。”何凌纠正得斩钉截铁，面无表情。
“明明是三次！”易风梗着脖子较真，“另外两次明明是家里突然来客，切磋中断，根本没打完，怎么能算你赢？”
“那两次你败象已露，招式用老，气息紊乱，若非来客打断，你早已落败。”何凌语气平淡，却字字戳心，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那是强词夺理！状态起伏懂不懂？说不定我再撑一会儿就反败为胜了呢？不服现在再比过？！”易风身上开始流转起淡淡的金色神光，战意被挑了起来。
“正合我意！”何凌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幽深难测，仿佛有无形阵纹在虚空中勾勒。
两位神只剑拔弩张，气势一触即发。然而，就在这当口，他们同时感受到了来自不远处那对凤凰姐妹投来的、带着些许担忧和好奇的目光。东方暮和东方舞正看着这边，显然被他们突然升起的气势惊动了。
易风和何凌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收敛了气息。在晚辈面前如此争强好胜，实在有失身份。刚才那点小摩擦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发生过。
东方暮小跑着过来，额间带着细密的汗珠，眼神明亮，恭敬地对二人行礼：“易风大人，何凌姐，多谢二位这些时日的悉心指导。如今我们凤凰族子弟，实力大多已稳固在天级巅峰，面对寻常变故，总算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感激。
易风看了何凌一眼，何凌微微颔首，接过话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根基初成，尤需巩固。修炼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凤凰族天赋虽佳，进步迅捷，然血脉涌动，一旦懈怠，修为滑落亦会快于他族。你们需谨记，持之以恒。”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山峦，“马上，我和易风将离开凤凰山，不再常驻于此。”
东方暮眼神一黯，随即了然地点点头。她深知易风与何凌身为神族要员，必有更重要的事务亟待处理，尤其是追查那些危害世间的“堕神”。“暮明白。”她再次看向易风，眼神中带着郑重的托付，“易风大人，小妹晴……自幼便好奇心重，不喜拘束，行事常出人意表。她在外面闯荡，还请您……多多看顾，暮在此拜谢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妹妹的牵挂。
易风神色一正，收敛了之前的嬉闹，认真点头：“放心，晴的事，便是我的事。护她周全，是我分内之责。”
东方暮这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汗，转身走向正用毛巾擦拭脖颈的妹妹东方舞，姐妹俩相视一笑，低声交谈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亲情。
何凌将目光从姐妹俩身上收回，再次看向易风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那不苟言笑的清冷模样：“此前，我已委托北境白家酒馆，留意并整理一份可能与堕神相关的名单线索。算算时日，如今应已有些眉目了。”
易风闻言，眉头微蹙，心中快速权衡：“白家酒馆虽素来中立，消息网络也远比肃清堂难以渗透，但堕神狡诈，无孔不入，难保没有他们的眼线潜伏。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疑虑，“如今神凡关系微妙，还有多少信得过的人会常去那等地方饮酒探听消息？这份名单的可靠性……”
何凌的目光望向北方遥远的天际，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对往昔白家酒馆热闹景象的追忆，但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而坚定：“如今确是冷清了许多。但至少，我信白宏书。”
“噗——”易风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他故意拧着眉头，捏着嗓子，夸张地模仿何凌那清冷的语调：“‘至少~我信白宏书~’” 他凑近些，脸上带着戏谑的好奇，“老姐，我没听错吧？除了我跟谢逢时那小子，这好像是你头一回这么明确地表示‘相信’一个男的吧？啧啧，这千年铁树，难不成是要开花了？”
何凌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在易风小腿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他“哎呦”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
“闲着无事揣度我的心思，不如先想想怎么把你家那两只凤凰安安稳稳地迎进门！”何凌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
易风揉着被踢的地方，龇牙咧嘴地站直身体，脸上却换上了苦恼的神色：“有弟弟你是真下脚踹啊……唉，我现在也为这事头疼。就算我真能像你这般‘想得开’，可晴那边怎么办？她离家在外，若得知自己的姐姐和心上人……你让她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始终是他心中一个难解的结。
“我不管！”何凌显然不想掺和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甩下硬邦邦的三个字，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深邃的黑色流光，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留下易风一人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一脸凌乱。
微风拂过山岗，带来草木清香。易风转过头，望向不远处。阳光下，东方暮正轻轻捏着妹妹东方舞的脸颊，两姐妹不知说了什么，同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姐妹间的亲昵与温暖。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易风心中那因情感纠葛而产生的纷乱思绪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晰和坚定的决心。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望向北方。
该去一趟白家酒馆了。有些账，是时候好好清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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