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来自魏忠贤外宅的、带着明显非时代印记的金属零件和图纸,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朱由校(陈远)刚刚因清除阉党而升起的些许轻松感。他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严令王体乾和骆思恭对此事绝对保密。
那个“游方道人”是谁?是“ming_court_Guest”本人,还是其派出的代理人?他\/她将这些超越时代的零件交给魏忠贤,目的何在?“心想事成”?是想借助魏忠贤的权势做些什么,还是仅仅将其作为一个观察或测试的窗口?
无数疑问盘旋在心头,却找不到答案。朱由校只能将这份警惕深埋心底,同时加倍关注格物院的进展——那里,是他对抗一切未知威胁的最大依仗。
格物院没有让他失望。在发现了“电磁感应”这扇新世界的大门后,徐光启和工匠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他们不再满足于隔墙传递微弱的“咔嗒”声,开始尝试制作更强大的“电堆”(电池组),用更粗的铜线缠绕更多的线圈,试图捕捉和放大那无形的力量。
朱由校适时地给出了一些模糊的指引,比如建议他们尝试不同形状和材质的线圈(环形、螺线形),甚至提到了“天线”和“地线”的概念(虽然他无法详细解释原理)。这些零碎的想法,如同散落的珍珠,被徐光启这位顶尖的科学家敏锐地串联起来,进行着各种大胆的尝试。
这一日,朱由校正在审阅《皇明时报》第二期的样稿,内容主要是关于整顿漕运、惩治贪腐的政令,以及一篇介绍番薯种植好处的科普文章。王体乾引着一位面生的年轻太监,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皇上,御膳房新进了些江南的时鲜点心,请您尝尝。”王体乾说着,示意那小太监将食盒放在桌上。
朱由校并未在意,随口“嗯”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稿纸上。那小太监低着头,手脚麻利地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糕点和一碗冰镇莲子羹。
就在那小太监将莲子羹端出,递向朱由校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手腕猛地一翻,盛着羹汤的瓷碗脱手,并非坠地,而是被他另一只手中悄然滑出的一柄淬着幽蓝光泽的短刃精准接住!刀刃托着瓷碗,以一种诡异而迅疾的角度,直刺朱由校的咽喉!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侍立在一旁的王体乾都来不及反应!
朱由校只觉一股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向后仰倒,同时右手抓起桌案上那厚重的《皇明时报》样稿,狠狠向前格挡!
“噗!”
短刃刺穿了厚厚一叠宣纸,去势稍缓,但依旧带着死亡的寒芒,擦着朱由校的脖颈掠过,划破了他龙袍的立领,带起一丝血线!
“有刺客!护驾!!”王体乾这才反应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顾一切地扑上来,用身体挡在朱由校身前。
那刺客眼见一击不中,眼神一厉,毫不犹豫地弃了短刃,身形如鬼魅般向后疾退,竟是要夺路而逃!
“拦住他!”朱由校惊魂未定,厉声喝道。
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蜂拥而入。那刺客身手极高,在数名侍卫的围攻下左冲右突,竟一时不落下风。但他显然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虚晃一招,猛地向殿外窜去!
就在他即将冲出殿门的刹那,一道黑影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从侧面骤然扑至!是骆思恭安排暗中护卫皇帝的锦衣卫高手!
“砰!”
两人硬碰硬对了一掌,刺客身形一滞,那锦衣卫高手则闷哼一声,倒退两步,显然吃了暗亏。但这一阻隔,已经足够!更多的侍卫围了上来,刀剑齐出,瞬间将那刺客困在核心。
刺客眼见逃生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狠绝,猛地一咬牙关!一股黑血立刻从他嘴角溢出,身体晃了晃,软倒在地,顷刻间便没了声息。
服毒自尽!
朱由校在王体乾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殿中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脖颈上传来的刺痛,远不及他心中的震怒与后怕。
竟然有刺客能混入乾清宫,伪装成太监,近身行刺!这宫中的防卫,到底还有多少漏洞?!魏忠贤虽除,但隐藏的敌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疯狂和危险!
“查!给朕彻查!”朱由校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他是如何混进来的?同伙还有谁?幕后主使是谁?!朕要一个交代!”
骆思恭闻讯赶来,看到殿内情形,吓得魂飞魄散,跪地请罪后,立刻亲自带队搜查。
经过一番雷厉风行的盘查,线索指向了内官监一名负责采买的小太监,此人已于昨日“失足”落井身亡。显然,这是一条被精心设计、随时可以切断的线。
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是福王余孽不甘心的反扑?还是……那个神秘的“ming_court_Guest”在清除知道其秘密的魏忠贤后,对自己这个“变数”的试探甚至清除?
朱由校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遇刺的消息被严格封锁,以免引起朝野震荡。但朱由校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拥有更强大的自保力量。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格物院。这一次,他问的不再是电磁,而是……火药。
“徐先生,朕观现有火药,烟雾过大,威力亦有不足。可否尝试调整硝、硫、炭比例?或者……寻找其他可替代硫、炭之物,以增强其效?”他隐晦地提出了黑火药改良,甚至无烟火药和高能炸药的概念方向。
徐光启虽然觉得皇帝的想法天马行空,但经历了电磁感应的奇迹,他对任何“格物”的可能性都抱有开放态度,立刻领命回去研究。
就在朱由校忙于应对刺杀事件,并试图推动火药革新时,格物院那边,关于电磁的研究,却意外地取得了另一项突破。
一名工匠在尝试用不同金属制作线圈时,无意中将一段铁芯插入了一个通电的螺线管中。通电瞬间,那铁芯竟产生了强大的磁性,能吸起远超寻常磁铁的沉重铁块!断电后,磁性又迅速消失。
电磁铁!
这个发现让徐光启等人再次震惊。他们立刻意识到,这种“可控”的磁力,其应用前景或许比那隔空传讯更加广阔!
朱由校得知后,亦是惊喜交加。他立刻指示,以此为基础,研究如何用电流控制更强大的机械力量,甚至……尝试制造一种能用电流驱动的、可以自动开关的“门”或者“锁”。
他想到的,是电磁继电器和初步的自动控制。这或许能用来加强宫禁守卫?
然而,就在格物院上下沉浸在电磁铁带来的新兴奋中时,一名负责记录数据的年轻学徒,在深夜整理仪器时,发现那台用于接收“隔空信号”的、连接着铁片“鼓膜”的装置,在没有任何人操作发射端的情况下,其鼓膜竟然再次自行发出了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特规律的“咔嗒”声!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虚空中的……幽灵低语。
学徒吓得魂不附体,连滚爬爬地去报告了徐光启。
徐光启闻讯赶来,仔细聆听了那规律的声响后,脸色骤然变得凝重无比。他立刻下令,所有人不得靠近那台装置,并亲自带着记录下的“咔嗒”声节奏,连夜求见皇帝。
“皇上!”徐光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那‘幽灵信号’……又出现了!而且这一次,其节奏……似乎……似乎蕴含着某种……信息!”
朱由校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同类”,终于……主动发出信号了吗?
【第2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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