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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林瑶和黎润南进到桂花飘香的院子里，看到正厅的门开着，东西侧房里，管家何叔和四个阿姨伸着脖子听着里边的声音。
看到黎润南出现，几个人才缩回了脖子。
芮林瑶隐约听到了里边的争吵声。
“引进先进的生产线，需要大量的资金不说，依然不能保证能百分百盘活。”
张自君的声音。
“不管我们怎么努力，跟日本的都没法比。比不了！止损的最好方法就是，停牌、卖壳。每一天都在亏损，这样下去全完！”
“张自君，你是想及时止损，还是想拿钱走人？这是我们家两代人的心血和产业，你说卖掉就卖掉？”
黎莉的愤怒的声音。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告诉你，这是最好的方法，不然接下来，就大裁员……”
黎润南拉着芮林瑶进了大厅。
厅内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瓦解了。
黎莉因为愤怒而紧绷的脸部肌肉，不自然地笑了笑。
“南南，瑶瑶，你们回来了。”
黎润南没说话，芮林瑶小声叫了“爸、妈”。
张自君沉沉地“嗯”了一声。
黎莉上前拉着芮林瑶的手往后院引。
“瑶瑶，你先去陪奶奶说说话，奶奶念叨你好久了。”
芮林瑶乖巧地朝着后院去了。
她往外走的时候，听黎润南开口说：“爸，您知道您正接洽的新锐是精诚投资集团控股的吧？”
“一旦卖给新锐，实际控股人就会落到精诚，他们做好准备蓄势待发了，停牌前一周游资入手，卖壳公告一发，转手就割十几个亿。”
张自君沉哼了一句：“那些就不是我操心的了。”
黎润南凝视着父亲。
“韭菜割完了，他们就会好好办企业吗？那样鼎鑫只有死路一条。有多少家庭被牵连，您想过吗？”
“我们的精钢产业发展空间还很大，我支持妈妈。如果爷爷知道您的态度……”
“钱哪里来？银行停贷了，你告诉我，钱哪里来？变卖家产吗，能撑几年？”
“我来想办法。”
……
芮林瑶到后院，这里一切如常。
只是院落里多了一些落叶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步一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山石红鱼。
温度还没降下来，但是空气里有丝丝凉意。
坐在连廊里戴着老花镜看书的奶奶已经穿上了薄夹袄。
负责后院的阿姨拿着扫把清扫着鹅卵石上的落叶，发出刷刷的声音。
“小丁，别扫了，先落一落吧。”
她说着抬头，视线内多了一个戴着帽子的漂亮丫头。
当即眼前一亮，放下书，站起身。
“我还寻思你们不过来了，这会有空来看我了？”
芮林瑶甜甜一笑，上前挽住奶奶的胳膊。
“您看什么书呢？”
“杨绛的。”
说着叹了口气，感慨一声：“看得怪难过的。”
芮林瑶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奶奶正在看《我们仨》。
“爷爷不在家吗？”
“出去下棋了。你们从哪回来？”
芮林瑶挨着奶奶坐在长凳上，乖顺回答：“南山。”
“南南怎么没下来？”
“他在跟爸爸妈妈说话，一会下来。”
“回家去了吗？”
芮林瑶点头。
“阿婆身体怎么样？”
“可好了，绣十字绣呢。”
奶奶笑着拍了拍芮林瑶的手，脸上皱起好看的纹路。
“阿婆还是年轻，差个十几岁，差得可远了，我可是绣不起来了，快进土的人了，老眼昏花。”
“哪有，奶奶，您看着也就六十来岁。”
奶奶轻轻捏了捏芮林瑶的小脸完全笑开了。
“胡说八道，你见过六十来岁，头发全白的老太太？”
芮林瑶抿嘴笑了，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戴上帽子，真看不出来，您身子骨好着呢。还能活个七八十年。”
“那不成老妖精了，你可别咒我。”
奶奶笑着说着，看向远方郁郁葱葱的树。
“我今天看这些文字看的，一闭眼都是走了的人。认识你阿公的时候，我和你爷爷都还年轻，你阿公就更年轻了，帅的嘞——”
“真是一个火热的年代啊，我们那个时候不知道冷，不知道累，就知道闭眼睡觉，睁眼干活，每天跟打了鸡血一样。”
“那段黑暗的日子，我和你爷爷正当年，可我们算不上知识分子，你阿公也还小，逃过一劫。你太公公老遭罪了。”
芮林瑶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沧桑和时代感。
芮林瑶拿起书合上了。
“奶奶，您还是少看点文字吧，省得胡思乱想。”
奶奶慈爱地笑了，脸上的忧郁淡了一些。
“我们还是赶上了好时候。你知道咱家怎么发家的吗？”
芮林瑶歪着头，脸上带着疑问。
“捡破烂，哈哈哈。”
老太太似乎一秒回春一样。
“废品中全是宝贝，你太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钻破烂堆里去。大家叫他破烂大王。
后来就应了那个绰号了，改革开放后就真成‘大王’了。
那会经济落后，好像干什么都不容易，实际上干什么都容易，有上边大力支持，发展经济。
现在一想，感觉都过了一个世纪了，太快了。”
就在芮林瑶还沉浸在奶奶描述的年代的时候。
奶奶眼睛一亮，凑到芮林瑶耳边轻声问：“最近跟你男人相处的挺好？”
芮林瑶脸一红。
老人家这思维太跳跃了，怎么就从过去跳到了她和他的夫妻感情呢？
她正不知道如何答。
听到了黎润南的声音。
“奶奶。”
看见大孙子，奶奶眉开眼笑。
“奶奶，吃饭了。”
“你们今天来，我多吃一碗饭。”
奶奶一手拉一个。
“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娃娃给我玩玩？最好要俩，我看看我还有没有福气抱上我重孙子、重孙女！”
芮林瑶：……
老人家真会聊天，无缝衔接。
她悄悄看看高出奶奶一大截的黎润南，把回答问题的机会让给他。
男人的耳朵染了一层红晕。
正想着不知道他如何委婉过掉这个话题，结果听到了他说了两个字：
“年底。”
芮林瑶：什么？
谁要生孩子！年底？您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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