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问洛昭那低语到底什么意思，脚底突然一晃。
不是地震那种上下颠，是整块平台像被人从底下踹了一脚，猛地向侧面滑去。我下意识伸手去抓苏清雪，她已经站稳了，双剑插地，冰层顺着剑身蔓延出去半圈，勉强固定住三人立足点。
“又来？”我皱眉，左臂皮肤底下那道金线轻轻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惊到了。
话音没落，头顶的天空裂开了。
不是之前那种细缝，而是直接炸出一道横贯百丈的口子，边缘扭曲得不像现实该有的形状，仿佛布料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撕开。一股吸力从裂缝中心传来，天梯残片开始离地漂浮，然后像被卷进漩涡一样，朝着东方飞去。
系统提示蹦出来：【检测到高维空间撕裂，判定为人为引导型能量劫夺，来源：赵氏残影遗留印记】
我瞳孔一缩。
“靠，临死还搞事情？”
“他没完全消失。”洛昭声音发紧，手里那块卦盘碎片正在剧烈震颤，表面裂纹比刚才更深，“残念引爆了埋在天梯结构里的后手，现在整个核心能量都在被抽走。”
“往哪抽？”我抬头盯着那道裂缝的尽头。
“东边。”苏清雪突然开口，目光死死盯着远处海面，“海底方向。”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手中一柄冰剑突然自行抬起，剑尖笔直指向大海。不只是指向，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剑身绷得笔直，嗡鸣不止。
“它在回应什么？”我问。
“龙气。”她说得极轻，但每个字都像砸下来，“有东西在下面等着接收这股能量。”
我立刻调出吞噬能力，顺着那股被抽离的能量流探过去。刚一接触，识海猛地一震，眼前闪出一幅画面——深海底部，一座石质祭坛静静矗立，上面刻满了和赵家祖祠里一模一样的符文，正一点点亮起来。
“不是逃逸……是传送。”我咬牙，“他在把天梯的力量送去那个地方！”
“你能截下来吗？”苏清雪转头看我。
“试试。”我闭眼集中精神，把吞噬能力推到极限，锁住其中一道逸散的能量束。
下一秒，掌心发烫，整条手臂像是被高压电流扫过。系统警报再次弹出：【检测到致命威胁，启动一次必死规避】
世界瞬间慢了半拍。
我看到一道透明的空间刃顺着能量流切过来，原本会直接劈开我的胸口。但在规避生效的那零点几秒里，我偏了身位，刃锋擦着肩膀掠过，身后一块浮石当场碎成粉末。
“妈的……”我喘了口气，“这都算计好了？”
“他在等这一刻。”洛昭低声说，“从我们踏上天梯开始，所有行动可能都在他的推演之内。”
“所以呢？我们就在这看他把底牌搬走？”我冷笑，“他还真当自己是编剧了？”
我重新调整吞噬方向，不再硬拦，而是顺着能量流反向追踪，一边吸收一边解析那座祭坛的构造。信息一点一点回传，虽然模糊，但足够拼出几个关键点——
第一，祭坛不是新建的，年代至少千年以上；
第二，它的供能方式和赵家禁术同源，但规模大了几十倍；
第三，最深处有个封闭区域，形状像个倒置的塔，和我现在站着的天梯残骸，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转移。”我睁眼，“是复制。他要把天梯的核心架构，在海底重建一遍。”
“那就不能让他完成。”苏清雪拔起双剑，冰层轰然炸开，“我们现在就下去。”
“不行。”洛昭抬手拦住她，“那片海域不在命盘覆盖范围内，贸然进入等于自断退路。而且……”她顿了顿，“刚才那道裂缝，不是自然形成的空间裂痕，是‘伪界门’——强行打通两个维度的临时通道。一旦跨过去，可能会触发更深层的封印反噬。”
“可要是不去，等他把阵法建好，咱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我看向她，“你那块碎片还能用吗？”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残片，光晕微弱，裂纹纵横，显然刚才的冲击让它损耗严重。
“勉强能卜一次。”她说，“但结果未必准确，天机已经被遮蔽大半。”
“够了。”我握拳，“只要能确认那地方能不能进，值不值得进。”
她闭眼凝神，指尖轻抚碎片表面，嘴里默念几句听不清的词。片刻后，碎片忽然发出一声脆响，裂纹中渗出一丝血线般的红光。
她猛地睁眼：“凶。”
“凶我也要去。”我说，“他费这么大劲布置后手，说明那地方对他至关重要。咱们现在撤，等于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你就不怕这是个局？”她盯着我。
“怕啊。”我咧嘴一笑，“但我更怕等我们商量完‘要不要冒险’，人家已经在海底开庆功宴了。”
苏清雪冷哼一声：“总算说了句人话。”
她转身面向大海，双剑交叉于胸前，寒气自脚下扩散，空气中凝结出一层薄霜。她的动作很稳，但我能看出她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额角隐隐有汗珠渗出。
“你还撑得住？”我问。
“少废话。”她瞪我一眼，“倒是你，别到时候蓝焰烧一半，自己先跪了。”
“我体质升级好几次了，哪有那么容易崩。”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清楚得很——连续动用吞噬、净化、规避，丹田里的能量已经开始不稳，左臂金线时不时传来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爬。
洛昭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只能维持三炷香时间。超过时限，界门会自动关闭，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三炷香够了。”我说，“只要能找到控制中枢，一拳砸烂都行。”
“前提是你们能活着靠近。”她提醒，“那种级别的阵法，不会只靠符文运转，肯定有守卫机制。”
“守卫？”我挑眉，“难不成还养着一群深海僵尸？”
“比那麻烦。”她摇头，“是意志投影。凡是曾经死在赵家手里的强者，只要灵魂没彻底消散，都有可能被唤醒，成为阵法的一部分。”
我愣了下：“所以我们要打的，是一堆‘死人’？”
“准确说，是执念。”她说，“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只会重复生前最后一战的动作。”
苏清雪冷笑：“正好，省得我动手时还要考虑留活口。”
我深吸一口气，望向东方。
海平面那边，乌云压得极低，偶尔闪过几道暗紫色的电光，却不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在半空。那道空间裂缝依旧开着，能量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尽数涌入海底。
“既然都决定了。”我活动了下手腕，掌心蓝焰缓缓旋转，“那就别磨蹭了。”
洛昭点头，举起卦盘碎片，另一只手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在裂纹上。碎片顿时亮起幽光，空中浮现出一个旋转的符阵，正对着那片海域。
“准备好了就说。”她声音有些虚。
“等等。”苏清雪突然抬手，“剑又动了。”
她手中那柄主剑剧烈震颤，剑格处浮现出一圈古老纹路，像是某种文字，又像图腾。紧接着，剑尖自行偏转了一个角度，不再直指海底，而是斜向下三十度。
“它发现了什么？”我问。
“不是发现。”她眯眼，“是警告。真正的祭坛不在正下方，而在偏东南的位置，深度至少三千丈。”
“你怎么知道是警告？”
“因为它在发抖。”她握紧剑柄，“这把剑从认主以来，第一次……怕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连风都停了。
远处，一道闷雷滚过，却没有声响，像是被什么吞掉了。
我看着那柄颤抖的剑，又看向洛昭：“还能改路线吗？”
她盯着符阵，眉头紧锁：“可以，但代价翻倍。我要多耗两成精血，而且……”她抬头看我，“进去之后，没人能保证你会从哪个位置落地。”
“总比一头扎进陷阱强。”我说，“动手吧。”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符阵中央。整个光阵骤然收缩，然后猛地扩张，颜色由青转黑，边缘泛起血丝般的纹路。
“抓紧。”她声音虚弱，“三息之后开启。”
我站到她左侧，苏清雪站右，两人各自伸手搭上她肩膀。
符阵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搅动的水面，扭曲变形。我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从阵心传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就在这时，左臂金线突然剧痛，像是被针扎透皮肤。我低头一看，那道纹路正一闪一亮，频率和海底那座祭坛的脉动完全一致。
“操……”我心头一沉，“它早就连上了？”
“怎么了？”苏清雪察觉到异样。
“没事。”我迅速压下波动，“就是老毛病犯了。”
我不想让她分心。
但这感觉不对劲。金线不只是共鸣，更像是在……响应召唤。
三息到。
符阵爆开一团黑光，将我们三人吞没。
失重感袭来的一瞬，我听见系统最后蹦出一句话：【建议立即前往海底秘境，能量关联度已达73%】
然后，视野全黑。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某处深处，一声低沉的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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