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狮王城前,孙一心五人早已预料到花影的妖族身份会引来麻烦。在西方,尤其是在圣殿势力根深蒂固的东域,妖族往往被视为异类甚至潜在的威胁,远不如华夏那般寻求共存之道。因此,他们提前商定了一套说辞。
果然,面对狮心会骑士的盘问,孙一心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将花影稍稍挡在身后,解释道:“两位骑士大人明鉴,这是在下的仆人。我们是从东方来的修士商人,初次到贵宝地,想做一些灵石和特产买卖。”他语气自然,仿佛带着妖族仆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两名骑士对视一眼,眼中警惕稍减,但手依然按在剑柄上,没有让开的意思。孙一心何等机灵,立刻心领神会,娴熟地从怀中摸出一个不起眼的乾坤袋,不着痕迹地塞入为首那名骑士手中,低声道:“初来乍到,一点心意,还请行个方便,笑纳。”
那骑士神识往袋中一探,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情。袋中赫然是百块晶莹剔透的上品灵石,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横财。
“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商人,欢迎来到狮王城。”骑士不动声色地将乾坤袋收起,侧身让开道路,语气客气了许多,“请吧,希望各位在狮王城生意兴隆。”
孙一心笑着拱手,带着四人走出传送室。临到门口,他仿佛想起什么,回头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骑士大人,听说狮王城也有妖族聚集地?不知在何处?我这人有个爱好,喜欢收集些不同风情的仆人,想去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再添置一两个。”
那收了钱的骑士脸上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暧昧表情,嘿嘿一笑,痛快地指了方向:“就在城西边缘的废弃区,很好找。不过那里鱼龙混杂,阁下小心些。”
按照指引,五人很快来到了城西。这里与城内光鲜整洁的景象截然不同,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一片荒凉之地,杂草丛生,堆满了废弃的建筑材料。各种形态各异的妖族蜷缩在简陋的窝棚或直接露宿在荒地之上,牛头人、狐族、羊妖……种族繁多,但无一例外都面带菜色,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与麻木。更令人不快的是,不时有巡逻的狮心会骑士经过,对它们呼来喝去,稍有不顺眼便是拳打脚踢,呵斥声与妖族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亲眼目睹同胞在异乡遭受如此欺凌,花影气息瞬间紊乱,身体微微颤抖,若非美蒂斯轻轻握住她的手,渡过去一丝温和的朱雀灵力安抚,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去。
就在这时,几名骑士正对着一个年轻的、顶着鹿角的妖族少年肆意打骂。孙一心眉头一皱,快步上前。
“住手!”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那几名骑士一愣,回头看到孙一心五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尤其是感受到孙一心身上金丹修士的灵压,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孙一心也不多言,再次熟练地抛过去一个装着灵石的乾坤袋,淡淡道:“这少年,我看着顺眼,几位给个面子。”
骑士们探查到灵石,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退开了。
孙一心几人上前,扶起那吓得瑟瑟发抖的鹿角少年。少年起初极为恐惧,但在花影用妖族特有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语言低声安慰后,他渐渐平静下来,眼中流露出感激。
“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头领,好吗?”花影柔声说道。在这种被迫抱团求生的群体里,通常都会有一个主心骨。
少年点了点头,怯生生地引着他们走向荒地中央。那里零星散布着一些依靠粗糙术法勉强搭建的临时居所,歪歪扭扭,勉强能遮风挡雨。居住于此的妖族,衣着破旧,面黄肌瘦,处境显然极为艰难。
来到一处相对“宽敞”些的石屋前,门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佝偻着腰的老者。他双手背在身后,浑浊的目光仿佛早已洞悉一切,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鹿角少年跑到老人身边,低声叫着“爷爷”。
老人慈祥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安抚了几句,让他去别处玩耍,然后转向孙一心五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请进吧。”
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旧木桌和几把歪斜的椅子。老人——彼特,颤巍巍地端来一壶清水和几个粗糙的陶杯,歉然道:“荒野之地,除了清水,老夫实在拿不出什么能招待各位的了。”他缓缓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五人。
孙一心暗自感应,心中微凛,这位看似风烛残年的老者,竟是一位元婴期的修士!他收敛心神,开口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叫我彼特就好。”老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
“彼特先生,”孙一心斟酌着语句,“我看妖族在此地生活颇为艰难,为何不设法离开?”
彼特闻言,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无奈与追忆:“离开?谈何容易……”他缓缓道出原委。妖族自封的并非固定山脉,而是一处不断在虚空漂移的秘境小世界。数月前得到解封讯号,他们这一支脉从小世界出来后,便直接出现在了狮王城附近。结果立刻就被狮心会发现并驱赶到这片荒地,严令不得随意离开,否则格杀勿论。而他们出来的那个小世界入口,为了安全早已变换了位置,根本无法再回去。
听着彼特的叙述,孙一心也只能沉默。将这么多妖族同时安全转移,确实远超他们的能力范围。他尝试道:“我们或许有能力带几个人离开……”
彼特却缓缓摇头,打断了他:“多谢好意。但我妖族不能连累他人。”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核心,“几位远道而来,想必不只是为了怜悯我们这些落魄妖族吧?有何目的,不妨直言。”
孙一心按照既定计划,压低声音,露出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样:“实不相瞒,我在找狼族,或者像他们那样的激进派。我有些消息渠道,听说他们有意做些‘大事情’,夺取一些地盘。我想找他们合作,争取在他们未来的地盘上,拿到第一个行商的权利,这其中的利润……想必彼特先生明白。”
他本以为这番说辞合情合理,然而,“狼族”二字出口的瞬间,彼特佝偻的身躯猛地挺直了一瞬,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开,射出两道锐利如鹰隼般的寒光,死死盯住孙一心,周身甚至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元婴威压,让屋内空气都为之一凝!
“狼族?你想找狼族?!”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孙一心心中一惊,没想到对方反应如此激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是的。”
“滚出去!”彼特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下了逐客令,苍老的脸上因愤怒而涨红,那深刻的仇恨几乎不加掩饰。
眼看局势骤变,花影立刻上前一步,体内精纯的猫族妖力微微释放,同时用妖族语急切地说道:“彼特前辈息怒!我们并非狼族同伙!我是猫族花影,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来调查狼族等激进派的动向,阻止他们挑起战端,为人族和向往和平的妖族带来灾难!”
感受到花影身上纯正的猫族气息,又听完她的解释,彼特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缓缓平复,他重新坐下,眼中的怒火被深深的疲惫和痛苦取代,他挥了挥手,声音恢复了沙哑:“……老夫失态了。狼族……与我族有血海深仇,不提也罢。”他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低声道:“我不知道那些激进派的具体消息,他们行事隐秘。不过……如果你们真想找线索,或许可以去森林碰碰运气,那里地域广阔,易于藏匿。”
“森林?”孙一心喃喃道。
这时,一直安静旁听的苍月,清冷的声音响起:“若只是大规模搜寻踪迹,或许不必亲身犯险。我可以尝试联系族长,恳请她借助圣树之力,对月之森林及其周边区域进行感知探查,或许能有所发现。”
此言一出,彼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重新打量起这个气息纯净的精灵少女。
“那,这附近的森林,就靠咱们自己了。”孙一心用腰牌将地图投影在桌面上。众人看着地图上的森林标记,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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