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东坐在长条会议桌的首位,指尖无声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那双锐利的眼眸扫过在场每一位高管的脸,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你们非要召开这个会议,到底想说什么?。”他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欧洲分部的问题,谁还想替刘辉辩解?”
负责欧洲业务的副总裁赵启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硬着头皮开口:“沈董,刘辉毕竟是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的数据造假,或许只是下面的人为了业绩……”
“或许?”沈政东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赵总,安盛的规矩什么时候变成了或许?三个亿的资金不翼而飞,核心数据全面造假,在你眼里,只是或许的问题?”
赵启明被噎得脸色发白,求助般地看向坐在沈政东左手边第一位的董事陈克。
陈克清了清嗓子,试图打圆场:“政东啊,刘辉确实罪无可恕。但眼下欧洲市场动荡,突然拿下他,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混乱。是不是先稳定局面,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沈政东蓦地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冰冷刺骨,“陈叔的意思是,让我看着这只蛀虫继续啃食安盛的根基,然后告诉他,为了稳定,请你继续?”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座各位,是不是都忘了安盛是靠什么走到今天的?不是靠妥协,更不是靠和稀泥!”
他目光如刀,斩在每个人脸上:“刘辉,不是我沈政东不容他,是安盛的铁律不容他!谁再敢为他求情一句,我就好好查查谁的账……在座的各位手上都干净吗?”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这时,沈政东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跳出一条微信消息。
【曦曦小宝贝:政东,兰姨炖了燕窝,你晚上回来喝吗?还有,宝宝今天好像踢了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冰冷的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他快速按熄屏幕,再抬头时,眼神比之前更加骇人。
“看来是我最近太宽容,让你们产生了错觉。”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陈默!”
一直站在身后的特助陈默立刻上前一步:“老板。”
“即刻起,解除刘辉一切职务,冻结其个人及直系亲属所有资产。集团审计部、法务部全面介入,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所有涉案人员的名单和证据链!”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通知廉政公署,安盛集团,配合调查。”
“是!”陈默毫不犹豫地应下。
赵启明脸色惨白,陈克也闭上了眼,知道再无转圜余地。
“散会!”沈政东撂下两个字,抓起手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会议室。
他一走,会议室里的人才仿佛活了过来,个个心有余悸。
“沈董今天这火气……也太大了。”
“刘辉这次是撞枪口上了,谁求情都没用。”
“你没看见刚才沈董看手机那眼神……变脸似的,估计是家里那位小祖宗的信息吧?”
“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
沈政东回到顶楼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繁华景致。
他松了松领带,深吸一口气,才拿起手机,点开那个让他心头软下一块的对话框。
他直接拨了视频通话过去。
几乎立刻就被接起,屏幕里出现夏涵曦素净明媚的小脸,她靠在浅水湾豪宅客厅柔软的沙发里,背景是温暖的光线。
“开完会啦?”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依赖。
“嗯。”沈政东眉宇间的戾气消散殆尽,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宝宝踢你了?”
夏涵曦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豆丁还没成型呢。可能就是肚子咕咕叫了一下,我也不确定嘛。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回。”他毫不犹豫,“等我。”
“好哦。”夏涵曦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工作很麻烦吗?”
沈政东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心头那点因背叛和蠢钝下属引发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他不想让她担心这些龌龊事。
“没事,处理了几只虫子。”他轻描淡写,“兰姨在旁边吗?”
“在的,她在厨房忙呢。”
“让她听电话。”
很快,手机到了兰姨手里,兰姨恭敬地喊了声:“少爷。”
“兰姨,”沈政东的声音恢复了几分严肃,“曦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任何闪失。饮食起居,你多费心。”
“少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夏小姐的。”
挂了视频,沈政东脸上的柔和渐渐褪去。他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的商业帝国。
内有权欲熏心的家族长辈,外有蠢蠢欲动的商业对手,现在连内部都出现了如此严重的腐败……他揉了揉眉心,父亲沈明谦那张古板反对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这场硬仗,他必须赢。不仅为了安盛,更为了那个毫无保留依赖他、怀着他骨肉的小女人。
他拿起内线电话,打给陈默:“把刘辉背后可能牵扯到的人,尤其是总部这边,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
电话那头,陈默沉声应道:“明白,老板。另外……刚才老爷子那边来了电话,问您今晚是否有空回老宅一趟。”
沈政东眼神一凛。爷爷这时候找他?
是关心欧洲分部的事,还是……父亲已经先一步去吹风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告诉爷爷,我晚上陪涵曦吃完饭就过去。”
挂断电话,办公室内重归寂静。沈政东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他深邃的瞳孔中闪烁。
沈政东推开浅水湾豪宅大门时,已是华灯初上。
玄关柔和的灯光为他驱散了一身外面的冷硬。
客厅里,夏涵曦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窗边的画架前。她穿着一件丝质的白色吊带长裙,露出纤细漂亮的肩颈线条和手臂,海藻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暖色的灯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她正微微倾身,用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着什么,整个人仿佛会发光,美得不像真人。
沈政东靠在玄关的墙壁上,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夏涵曦似乎察觉到身后的气息,刚要回头,一双温热的大手已经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她微微显怀的腰腹,下巴抵在她柔弱的肩窝。
“画什么呢?”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夏涵曦放松地靠进他怀里,侧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颌:“回来啦?吃饭了没有?”
“没有。”沈政东闭上眼,汲取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让我抱一会儿。”
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夏涵曦放下画笔,小手覆盖在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上,轻轻捏了捏:“是不是很累?会议不顺利吗?”
沈政东不想多说那些肮脏事,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看到你就不累了。”
他的目光落在画架上。画布上是一片朦胧而温暖的色彩,隐约能看出是两个人依偎的轮廓,背景是星空和大海,笔触虽然还略显生涩,但充满了情感。
“这是……我们?”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夏涵曦有点不好意思,“画得不好,随便画画。我想着,等宝宝出生了,可以挂在他房间里。”
沈政东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他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很好看。以后我们家的画,都归你画。”
夏涵曦被他看得脸颊微红,嗔道:“哪有那么厉害……饿不饿?兰姨把饭菜都温着呢。”
“不急。”沈政东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目光落在她清澈见底的眼眸里,“今天宝宝乖不乖?还有没有不舒服?”
“很乖。”夏涵曦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就是偶尔感觉里面像有小鱼在吐泡泡。”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驱散了沈政东心底最后一丝阴霾。
“小鱼?”沈政东挑眉,配合地露出一个浅笑,“我的种,怎么也得是条小鲨鱼。”
“去你的!”夏涵曦轻轻捶了他一下,“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沈政东低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这时,兰姨端着炖盅从厨房走出来,看到相拥的两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少爷回来了,燕窝炖好了,夏小姐趁热喝一点吧。”
沈政东点点头,揽着夏涵曦走到餐厅坐下。
他看着兰姨细致地给夏涵曦盛燕窝,布菜,忽然开口:“兰姨,以后曦曦的饮食,所有食材必须经过你亲自检查。外人送来的东西,一律不收。”
兰姨动作一顿,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少爷放心,我明白。”
夏涵曦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有人送东西吗?”
“没有。”沈政东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蒸鱼放进她碗里,语气恢复平常,“只是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小心点总没错。”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晚上我要回老宅一趟,爷爷找我。”
夏涵曦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小声问:“……是因为我们的事吗?”
沈政东看着她瞬间紧张起来的小脸,心里一疼。他伸手过去,握住她微凉的手:“别瞎想。是公司的事。爷爷已经认可你了,记得吗?”
夏涵曦点了点头,但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不安并未完全散去。
身处这个完全陌生的顶级豪门,即使有沈政东全方位的保护,那些无形的压力和审视,依旧让她如履薄冰。
“我很快就回来。”沈政东承诺道,“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嗯。”夏涵曦低下头,小口喝着燕窝,没再说话。
吃完饭,又陪着夏涵曦在客厅走了几圈消食,沈政东看着她洗漱完躺上床,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睡吧。”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政东,”夏涵曦拉住他的衣袖,眼神带着依赖,“那你要早一点回来。”
“好。”他承诺,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才轻轻抽出衣袖,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睡眠灯。
转身离开卧室时,他脸上的温柔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冽。
他对候在外面的兰姨低声交代:“照顾好她,我回来前,别出任何岔子。”
“是,少爷。”
沈政东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库。
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浅水湾宁静的夜空,黑色的跑车如同离弦之箭,驶向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束缚的沈家老宅。
山顶白加道沈家老宅,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压抑的寂静。
沈政东将车停在主楼前,早有佣人恭敬地迎上来接过车钥匙。他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衬衫袖口,面容冷峻地踏入大厅。
沈老爷子端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油亮的核桃,神色看不出喜怒。
而在他下首,父亲沈明谦赫然在座,脸色铁青,面前的茶杯冒着缕缕白气,显然已等候多时。
沈政东目光扫过,心下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稳步上前:“爷爷。” 他顿了顿,才转向沈明谦,语气平淡无波,“父亲。”
沈老爷子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没说话。
沈明谦却按捺不住,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沈政东神色不变,径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长腿交叠,姿态甚至带着几分闲适,与这紧绷的气氛格格不入:“父亲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沈明谦气得胸口起伏,指着他的鼻子,“你去成都!去见那个夏涵曦的父母!这么大的事,你请示过谁?知会过谁?啊?!我沈明谦的儿子要结婚,我这个当父亲的,居然是从一个保姆嘴里听到的风声!沈政东,这像话吗?!”
他声音洪亮,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和难以抑制的怒火。
沈政东抬眸,眼神锐利如刀,直直迎上父亲的视线:“我结婚,需要向谁请示?她怀着沈家的血脉。至于知会父亲您……”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以为,您日理万机,不会关心这种小事。”
“小事?婚姻是小事?!”沈明谦猛地站起身,“那是沈家未来主母的位置!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的!那个夏涵曦,什么家世?成都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家庭?她凭什么进我沈家的门?门不当户不对,简直是笑话!我绝不同意!”
“父亲,”沈政东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我要娶谁,是我的自由。涵曦是什么家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认定的人,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自由?没有沈家,你有什么自由?!”沈明谦怒极反笑,“你那些所谓的成就,哪一样不是站在沈家的肩膀上?那个女孩,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助力?只会成为你的拖累,成为别人攻讦你的笑柄!”
“我不需要靠女人来稳固地位。”沈政东语气倨傲,“我的商业帝国,我有能力守得住。至于笑柄?”他眼神骤然变得危险,“谁敢笑?我不介意让他永远笑不出来。”
“你……你简直狂妄!”沈明谦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那个姓夏的女人,就别想名正言顺地踏进沈家大门!”
“够了。”
一个苍老却极具分量的声音响起。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老爷子缓缓开口,他手中的核桃停止了转动,浑浊却精光内敛的眼睛看向争得面红耳赤的父子二人。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沈明谦不甘地喊了一声:“爸!”
沈政东也收敛了周身凌厉的气势,看向老爷子。
沈老爷子目光先落在儿子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敲打:“明谦,你的顾虑,我知道。门户之见,古来有之。”
沈明谦脸色稍缓,以为父亲站在自己这边。
但老爷子话锋一转,看向沈政东,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和……某种决断:“但政东有句话没说错,婚姻是他的自由。我们沈家,还没沦落到需要靠孙子的婚姻来维系地位的地步。”
沈明谦脸色骤变:“爸!这不仅仅是地位的问题,这关乎家族声誉……”
“声誉?”沈老爷子打断他,声音微沉,“沈家的声誉,是靠儿孙争气挣来的,不是靠娶哪个女人带来的!北京林家的教训,还不够吗?难道你也想让自己的儿子把自己折腾成不人不鬼的样子,再给自己一枪吗?”
沈明谦顿时语塞。
老爷子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儿子和孙子,最终一锤定音:“政东和夏家丫头的事,我点了头,就算数。孩子都有了,难道让我沈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婚礼,尽快筹备。”
“爸!”沈明谦难以置信。
沈政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起身恭敬道:“谢谢爷爷。”
沈老爷子摆摆手,似乎有些疲惫:“具体事宜,你们自己商量。我累了。”说完,便由佣人搀扶着回了卧房。
大厅里,只剩下沈政东和面色铁青的沈明谦。
沈明谦死死盯着儿子,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很好!沈政东,你翅膀硬了,有老爷子给你撑腰了是吧?你别后悔!”
沈政东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袖扣,语气淡漠:“父亲,涵曦我会娶,婚礼会办。您同意,皆大欢喜。您不同意,”他抬眸,眼神冰冷而坚定,“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说完,他不再看父亲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这座压抑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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