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东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染了血和泪的照片折好,放进了西装内侧最贴近心脏的口袋里。
然后,他抽出纸巾,面无表情地擦干净了桌面和手背上的血迹,仿佛刚才那个吐血失控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听不出丝毫波澜:“陈默,进来。”
陈默推门而入,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老板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的脸色,但他什么也没问。
“老板。”
沈政东抬眸,眼神深邃冰冷:“你……加派一组绝对可靠的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父亲身边的徐秘书。”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老板,徐秘书他……” 他一直以为首要目标是找到少夫人。
沈政东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他知道我父亲所有的事。这些年……我父亲的手,无论是在政界还是私下,并不像表面那么干净。徐秘书,就是经手人之一。”
陈默瞬间明白了。老板这是要釜底抽薪,抓住先生真正的把柄!
不是为了立刻发作,而是为了……留着将来关键时候,作为谈判或者反击的筹码!
这是在为可能到来的、更激烈的冲突做准备,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少夫人和小姐。
“好,我明白了。” 陈默神色一凛,立刻领命,“我会安排最精干的人手,确保不漏掉任何细节。”
“去吧。” 沈政东挥了挥手,目光重新投向桌上堆积的文件,“下午的会议照常。”
“是。”
陈默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沈政东独自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胸口内袋的位置,那里装着夏涵曦的照片。
痛楚依旧刻骨,但他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强行压了下去,转化为冰冷而坚定的行动力。
他不能垮,不能乱。
他要稳住局面,要找到她的确切下落并确保她安全,要收集足以制衡他父亲的筹码,要保护好他们的女儿……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愤怒和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有绝对的冷静和力量,才能在这场由至亲掀起的风暴中,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护住他想要守护的人。
他拿起笔,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刚才那锥心刺骨的一幕从未发生。
下班后,沈政东没有回那个充满回忆和痛楚的浅水湾,而是直接驱车前往白加道老宅。
他需要看看女儿,那是他现在唯一能触摸到的、与夏涵曦紧密相连的实体。
育婴室里,小嘉宁被经验丰富的育儿嫂小心地抱着。
虽然还没满月,但相比刚出生时那红彤彤、皱巴巴的小模样,已经长开了一些,皮肤变得白皙细腻,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夏涵曦的影子,安静睡着的样子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沈政东放轻脚步走过去,对育儿嫂伸出手,声音低沉:“给我吧。”
育儿嫂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柔软的小小襁褓递到他怀中。
沈政东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女儿能更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低头,凝视着女儿恬静的睡颜,指尖极轻地拂过她柔嫩的脸颊。
“嘟嘟……”他低声唤着这个小名,仿佛透过女儿,看到了那个为她取名的女人,“爸爸来看你了。”
小小的婴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小嘴,像是在回应。
沈政东抱着女儿,在安静的育婴室里慢慢踱步。
窗外的夕阳透过薄纱窗帘,洒下柔和的光晕。
“妈妈给你取的小名,你喜欢吗?”他对着懵懂的女儿低语,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思念和痛楚,“爸爸今天……看到妈妈的照片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维持着平静。
“妈妈她现在……在很远的地方。爸爸很想她,也很想快点把她接回来,让她抱抱你,亲亲你。”
“她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她说过,你肯定是个小胖墩,是最可爱的嘟嘟。”
怀里的小嘉宁依旧沉睡着,浑然不知父亲心中的惊涛骇浪和刻骨思念。
沈政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女儿,感受着这片刻的、带着苦涩的安宁。
沈老爷子沈崇山从楼上踱步下来,看到沈政东正抱着小嘉宁,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恢复常态。
“公司那边,这几天怎么样?”沈崇山在沙发上坐下,例行公事般问道。
沈政东抱着女儿,语气平淡无波:“一切正常。”
“欧洲分公司那边的烂摊子,彻底收拾干净了?”沈崇山又问,目光带着审视。
“处理好了,损失控制在预期内,后续也有人跟进。”沈政东回答得言简意赅,听不出情绪。
沈崇山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将话题转向了怀里的重孙女:“那就好。不过……嘉宁这也快满月了,你看,是办满月宴还是办百日宴?”
沈政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否决:“都不办。”
他低头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声音低沉却坚定:“等曦曦找回来再说吧。”
沈崇山看着他,叹了口气:“人……还没消息吗?”
沈政东抱着孩子,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里听不出什么:
“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无形的压抑。
沈崇山不再说话。他知道孙子心里憋着一股劲,也藏着巨大的痛楚。
不办宴席,既是因为女主人缺席,更是沈政东一种无声的抗议和坚持。
找不到夏涵曦,他无心也无意去庆祝什么。
沈政东轻轻晃着怀里的女儿,心里默念:嘟嘟,再等等爸爸。等爸爸把妈妈平安地带回来,我们再一起,给你补上所有缺失的庆祝。
在老爷子那里待了一会儿,沈政东将渐渐睡熟的女儿小心地交还给育儿嫂。
“照顾好她。”他低声吩咐,目光在女儿恬静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白加道老宅。
他开车回到了浅水湾。
偌大的别墅空荡冷清,没有了女主人的气息,每一处都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的失去。
他走进书房,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打开电脑,处理堆积的文件。
然而,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的,全是周宇凡带回来的那张照片——夏涵曦苍白脆弱、躺在异国病床上那绝望空洞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她英语不是很好……她该多害怕……”
“发高烧晕倒在街头……要不是被人发现……”
这些话语和画面交织在一起,如同魔咒,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猛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亲眼看到她!
确定她好好的!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般燎原,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冷静和筹谋。
他站起身,动作快得近乎失控。
他拉开抽屉,只拿出了自己的护照和钱包,甚至连一件换洗衣物都没有带。
他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没有通知陈默,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浅水湾。
他直接开车前往机场,在自助售票机上,买了一张最快前往伦敦的航班机票。
值机,安检,候机……他全程面无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和空洞。
他只知道,他要去伦敦。现在,立刻,马上!
他要确定他的曦曦还好好地活着!他要亲眼看到她!
飞机在夜色中冲上云霄,飞向遥远的伦敦。
所有的布局,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都被那蚀骨的思念和恐惧彻底冲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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