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剑朝着叶凌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刚结束战斗的锐利。
叶凌率先开口，问起他为何会来这秘境。毕竟上次两人虽都去了城主府，可叶凌杀了赵半城后便先行离开，并未与他碰面，后续之事也无从知晓。
沈剑闻言，简单解释道：“城主府的千金中了奇毒离魂露，寻常药材无解，我来这秘境，是为了寻找能解毒的‘还魂草’。”至于更多细节，他并未多提。
叶凌见他没有细说的打算，便不再追问，转而问道：“沈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走？一起去秘境深处的冰渊谷底吗？”
沈剑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还是分开走吧。两人同行目标太明显，而且刚才对战李卓然时，我动用了秘法，现在需要调息调养。你先出发，我稍后再去谷底与你汇合。”
他说着，目光扫过地上的李卓然，见其气息微弱、已无回天之力，便不再停留，转身朝着甬道另一侧走去，很快消失在阴影中。
叶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这次的沈剑有些反常——眉宇间藏着心事，语气也格外冷淡，倒像是回到了当初外门大比初见时，那份忧郁又神秘的模样。他摇了摇头，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转头看向地上还剩一口气的李卓然，提步便要上前了结他。
“叶凌…先别杀我…”李卓然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有秘密……告诉你！关于……关于叶家村……被屠村的秘密！”
“叶家村？”叶凌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悲愤瞬间从心底翻涌而上，攥着玄铁棍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这些年，他一直在追查当年父母和村子被屠的真相，始终怀疑绝非妖兽所为，好像隐约已经找到了事件的真相，但是又始终有一层迷雾没有拨开，如今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心脏竟控制不住地狂跳。
李卓然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缓缓开口：“当年叶家村被屠，根本不是妖兽做的，是云隐门的玄风长老下的手。”
叶凌浑身一震，厉声追问：“你胡说！玄风长老为何要屠我村子？当年叶家村和云隐门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庄，为什么玄风长老要屠村？”
“我没胡说……”李卓然咳了口血，气息更弱，“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必要骗你。”
叶凌紧紧地盯着李卓然，想要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李卓然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确实玄风长老和叶家村没有关系，甚至他连屠的村子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后来他派人调查你，才知道的。你当年叛出云隐门后，玄风长老就盯上了你，让我派人去查你的身世。我顺着线索查下去，才找到叶家村。本来那村子毫不起眼，我们早忘了，可因为你，才重新想起它。”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似在回忆：“当时我们正好外出执行任务，要捕杀一头高阶妖兽，但是它很狡猾，根本不轻易现身，我们花费好几天时间都找不到它的踪迹。玄风长老便出了主意——用叶家村全村人的性命，通过灌灵阵凝练出一株‘引兽草’。引兽草能吸引方圆百里的妖兽，我们就守在村子外，等妖兽被引来，再趁机围杀。至于村民……不过是炼制引兽草的‘材料’罢了。”
“材料？”叶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玄铁棍因他的愤怒而发出嗡嗡的悲鸣，“你们……竟然用活人炼药？！”
“不对！”叶凌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灌灵阵的灵草培育之法我知道，用灵石就能浇灌出灵草，为什么不用灵石？而要用活人？”
李卓然扯了扯嘴角，笑得残忍又轻蔑，声音虚弱却字字诛心：“灵石确实能培育灵草，但如果是引兽草，那么用活人的血气也可以。至于为什么不用灵石……在我们修士眼里，普通人的命，可比灵石廉价多了。正好遇上叶家村，不用白不用。”
“廉价……”叶凌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像被冻住，他一直不愿相信的猜测，此刻被赤裸裸地揭开——父母和村民的死，不是意外，不是妖兽作祟，而是被修士当成“廉价材料”，为了捕杀妖兽而随意牺牲！
悲愤像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滚，却被一层冰冷的绝望裹住，让他连嘶吼都发不出。他的拳头死死攥着玄铁棍，指节泛白，指缝里几乎要掐出血来，眼底布满血丝，却没有泪水——极致的愤怒与痛苦，早已让眼泪失去了意义。
缓了好一会儿，叶凌才勉强稳住气息，玄铁棍的尖端指着李卓然，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卓然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又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用气声说道：“还有个秘密……你以为沈剑对你毫无隐瞒？他……他也藏着事呢……”
“不可能！”叶凌想也不想地反驳，语气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李卓然只是轻蔑地看着他，不再多言，眼底满是“你等着瞧”的恶意。
叶凌瞬间反应过来——李卓然说这些，根本不是好心。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便想挑拨自己去找玄风长老报仇，借玄风长老的手除掉自己。至于沈剑的事，不过是添把火，让自己心有芥蒂，乱了心神。
想通这一点，叶凌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他举起玄铁棍，没有再废话，狠狠砸向李卓然的头颅。
“嘭”的一声闷响，李卓然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彻底没了气息。这位曾在云隐门崭露头角的天骄，最终死在了秘境的冰冷地面上。
叶凌站在原地，握着玄铁棍的手仍在微微发抖。李卓然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叶家村的真相、玄风长老的恶行、沈剑的隐瞒……桩桩件件，都让他心绪难平。
良久，他才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沉溺于情绪的时候，玄风长老的仇要报，沈剑的事也要弄清楚，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赶到冰渊谷底，走出秘境。
他睁开眼时，眼底已恢复清明，只剩下坚定的杀意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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