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老巷褪去了白日的烟火气,唯有几盏红灯笼在风里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茶馆二楼的窗棂后,林墨指尖摩挲着绢布上的符号,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楼下的动静,沈敬亭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怀表,神色平静如深潭。
“沈叔公,您看这‘井字带星’的标记,是不是和李伯家那口老井有关?”林墨指着绢布一角,话音刚落,院墙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孙八压低的喝问:“谁?!”
林墨眼神一凛:“来了。”
沈敬亭点点头:“按计划来,别慌。”
楼下很快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赵九的粗嗓门穿透夜色:“孙八,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人掉进老井旁边的土沟里了!”孙八的声音带着急促,“我过去看看,你守着后院!”
“我跟你一起!”赵九说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茶馆里的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调虎离山,倒是老套却管用。”他起身走到墙角,掀开一块松动的青砖,里面藏着一个巴掌大的铜制机关,轻轻一拧,茶馆后门的门栓便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条缝。
果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溜了进来,脚尖点地几乎没有声响,显然是惯于夜行的老手。两人直奔八仙桌,看到桌上平铺的绢布,眼中顿时闪过贪婪的光,其中一人飞快地掏出手机拍照,另一人则伸手去卷绢布。
“两位,深夜造访,不喝杯茶再走?”
林墨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两人浑身一僵。黑影猛地转身,手里已多出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为首的人面罩遮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少废话!把清单交出来,饶你不死!”
“清单就在桌上,想要就拿。”林墨倚着门框,神色淡然,“只是我这茶馆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林墨不过是虚张声势,持刀便扑了过来。林墨身形一晃,如同风中柳絮般避开刀锋,同时抬脚一勾,绊倒了冲在前面的黑影。那人惨叫一声,摔了个狗啃泥,匕首脱手飞出,正好插进旁边的木柱里。
另一人见状,挥刀直刺林墨胸口,招式狠辣。林墨侧身避开,指尖如电,精准地扣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黑影吃痛,匕首“哐当”落地。林墨抬脚顶住他的膝盖,迫使他跪倒在地,动作干脆利落,全程不过三秒。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林墨按住他的后颈,语气冰冷。
黑影咬牙不语,嘴角却偷偷动了动,像是在咬什么东西。沈敬亭快步上前,手指如闪电般捏住他的下巴,硬生生抠出一枚黑色药丸:“想死?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赵九的怒吼:“不好!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赵九和孙八带着几个街坊冲了进来,看到被制服的两个黑影,顿时松了口气。
“林墨,你没事吧?”苏清沅也提着灯笼赶来,灯光照在黑影的面罩上,隐约能看到下面的疤痕。
“没事。”林墨摇摇头,看向被绊倒的黑影,“刚才掉进土沟的,是你们的人吧?故意制造动静引开我们的守卫。”
那黑影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老板说了,拿到清单就给我们五十万。”
“你们老板是谁?他除了要清单,还有什么计划?”沈敬亭追问。
“老板是宏远地产的张万山。”黑影不敢隐瞒,语速飞快,“他说今晚要是偷不到清单,明天就找一批‘拆迁队’伪装成施工队,强行挖老巷的地基,就算挖不到物资,也要把老巷拆了一半,让你们守不住!”
“好一个斩草除根的毒计!”赵九气得攥紧拳头,“不行,我们今晚就得去拦住他们!”
“别急。”林墨摆摆手,眼神锐利,“他们既然敢来偷,就说明没料到我们早有防备。现在我们手里有这两个人质,正好可以设个反局。”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绢布,晃了晃,“这只是我临摹的假清单,真的早就收起来了。我们可以让这两人回去报信,就说清单已经到手,但需要张万山亲自来取——只要他敢来老巷,我们就能让他自投罗网。”
沈敬亭眼中闪过赞许:“好主意。张万山自负得很,又贪得无厌,肯定会亲自来。到时候我们把他的丑事录下来,再联系媒体和相关部门,他不仅拿不到清单,还得身败名裂。”
被按住的黑影连忙求饶:“我们愿意配合!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我们一定按你们说的做!”
林墨看了沈敬亭一眼,沈敬亭点头示意。林墨松开手,冷冷道:“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敢耍花样,后果自负。”
两人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点头如捣蒜,抓起桌上的假清单,狼狈地从后门溜走了。
孙八挠挠头:“林墨,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万一他们回去告密怎么办?”
“放心,我在假清单上做了手脚。”林墨笑着晃了晃手指,“上面的标记故意改了两处,他们就算拿回去,张万山也解读不出正确的位置,只会白费功夫。而且,我让赵九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摸清张万山的落脚点,也好做后续准备。”
赵九拍着胸脯:“放心吧,保证盯紧他们!”
众人回到八仙桌前,沈敬亭重新展开真清单,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刚才林墨说的‘井字带星’,确实对应李伯家的老井。还有这个‘槐下藏幽’,应该就是老槐树下。我们今晚先去老槐树下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第一处物资。”
林墨点点头,拿起墙角的铁锹:“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孙八,你留守茶馆,注意动静;苏清沅,你带几个街坊守在巷口,防止有人再来偷袭。”
“好!”两人齐声应道。
夜色更深,老槐树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林墨和沈敬亭带着两个年轻街坊,拿着铁锹和灯笼,悄悄来到老槐树下。沈敬亭对照着清单,在树干东侧三步远的地方划了个圈:“就从这里挖。”
铁锹入土,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不敢太大声,怕惊动远处的人。挖了约莫三尺深,铁锹突然碰到了硬物,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找到了!”一个街坊兴奋地低呼。
林墨连忙示意他噤声,俯身用手拨开泥土,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渐渐显露出来。铁盒上挂着一把小巧的铜锁,锁孔的形状,竟和“守心”怀表的表芯一模一样。
林墨掏出怀表,将表芯对准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铜锁应声而开。打开铁盒,里面没有药品和枪械,只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和一张折叠的地图。
“这是……陈修远先生的日记本?”沈敬亭拿起日记本,指尖微微颤抖。
林墨展开地图,上面标记着更为详细的路线,终点指向老巷深处的一处废弃地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看来,真正的物资藏匿点,就在那里。
可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苏清沅急促的喊声:“林墨!不好了!张万山带了好多人过来了,说要亲自‘取’清单!”
林墨握紧手中的地图,眼神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今晚这场暗战,注定要分出胜负。只是,张万山带了大批人手,他们仅凭几个街坊,能守住铁盒里的秘密,守住老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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