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川一走,林晚书便开始着手收拾这个过于冷清、缺乏烟火气的家。
她系上从家里带来的碎花围裙,先打开所有窗户通风。
晨光透过玻璃,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周轩像个小影子,始终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离,沉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孩子真能沉得住气。)
林晚书一边擦拭家具,一边用余光留意着他。不过至少没有躲起来,算是个好开端。
她故意在擦拭相框时放慢动作,那里面是周凛川抱着年幼周轩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依然不苟言笑,但抱着孩子的动作却格外小心。
这张照片拍得真好。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周轩听,轩轩小时候真可爱。
小男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依旧抿紧嘴唇。
快到中午时,门外传来了几声带着笑意的敲门声。
林晚书放下抹布,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透过门缝,她看见两个衣着体面的军属站在门外。
是周师长家的新媳妇吧?哎哟,可真俊!微胖的嫂子嗓门洪亮,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我们是隔壁楼的,我姓王,她姓李。
王嫂子,李嫂子,你们好。林晚书侧身让她们进来,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正在收拾屋子,有点乱。
两人一进屋,眼神就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李嫂子笑着说:收拾得真干净,周师长可算有个会持家的了。
可不是嘛,王嫂子接话,以前周师长一个人带着孩子,家里总是冷锅冷灶的。现在好了,有人照顾了。
林晚书不动声色地给她们倒水:凛川平时工作忙,我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些家务事打理好。
凛川?李嫂子挑眉,看来你们处得不错。周师长那个人啊,对谁都冷冰冰的,他前妻就总抱怨这个...
每个人性格不同。林晚书微笑着打断,我觉得凛川这样挺好,踏实。
王嫂子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你是纺织厂的?怎么认识周师长的?
通过朋友介绍的。林晚书四两拨千斤,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嫂子们多指点。
送走两位的邻居,林晚书关上门,轻轻舒了口气。
周轩从卧室门后探出头,小声说:她们不喜欢你。王婶婶以前总来我家,说我妈妈的坏话。
林晚书蹲下身,与他平视:谢谢轩轩告诉我。不过我们不要太在意别人说什么,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过得开心。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这次没有立即躲开。
眼看快到午饭时间,林晚书决定去服务社买菜。
轩轩,阿姨要去买菜,你要一起去吗?她试探着问。
周轩站在原地,小手揪着衣角,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那阿姨自己去了?她作势要出门。
等等!小男孩终于开口,声音细若蚊吟,爸爸说...不能一个人在家...
林晚书心里一软,伸出手:那我们一起?
周轩犹豫了一下,没有牵她的手,但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服务社里,军属们好奇的目光纷纷投来。
这就是周师长新娶的媳妇?真年轻!
瞧那孩子跟在后头的模样,怕是还不认这个妈呢。
林晚书假装没听见,专心挑选着食材。她选了周轩多看了两眼的苹果,又称了半斤排骨。
阿姨,周轩突然小声问,你会做红烧排骨吗?
会啊。林晚书低头看他,轩轩想吃?
小男孩轻轻点头:爸爸做的...不好吃。
回到家里,林晚书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忙碌。
周轩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熟练地切菜、炒菜。当红烧排骨的香味飘出来时,他不自觉地往前挪了几步。
要来尝尝咸淡吗?林晚书夹起一小块排骨,吹凉了递给他。
周轩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口咬了一下,眼睛微微发亮。
好吃吗?
...嗯。
午饭时,周轩安静地吃着饭,破天荒地添了半碗。林晚书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慢慢来。 她想着,总有一天,这孩子会真心接纳我的。
收拾碗筷时,她发现周轩还坐在餐桌前,小声说:谢谢阿姨。
林晚书回头,看见小男孩已经跑回房间,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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