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开春的新苗
正月的寒气还没褪尽，青风村的田埂上已经冒出了新绿。两生稻的幼苗冲破冻土，一半是嫩黄的芽，一半是泛着微光的叶，像给田地镶了道奇异的边。父亲蹲在田垄上，手里捏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幼苗培土，嘴里念叨着：“这小家伙金贵，得好好伺候着。”
我扛着锄头跟在后面，白衣女子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异界的“催长露”——据说用星光草的汁液熬成，能让植物长得更茁壮。她走到一株幼苗前，用指尖蘸了点露水滴在根部，嫩芽立刻轻轻晃了晃，像是在道谢。
“你看，它好像听懂话了。”她笑着说，眼里的光比催长露还亮。
“那是自然。”父亲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这两生稻啊，是两界的心思凑出来的，通人性着呢。”
不远处的试验田里，秦老汉正和异界的农师比划着搭建灌溉渠。人界的竹管和异界的能量导管接在一起，水流过的时候，会泛起细碎的光，像条会发光的小溪。“这样浇水，又匀又快！”秦老汉笑得满脸褶子，“等秋收了，咱用这稻子酿两界酒，让大伙都尝尝鲜！”
白衣女子的草药铺也在正月里开了张，就在知同堂旁边，门面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的货架上，一半摆着人界的草药——当归、枸杞、金银花，整整齐齐捆成小束；一半放着异界的药材——会发光的“夜明草”，能治风寒的“暖骨花”，还有装在琉璃罐里的“流萤蜜”，标签都是她亲手写的，字迹清秀，旁边还画着小小的草药图案。
开张那天，村里的人都来道贺。母亲送了块亲手绣的门帘，上面绣着人界的牡丹和异界的星花；秦老汉扛来一坛新酿的米酒，说是给铺子“添添人气”；连知同堂的孩子们也凑过来，把自己做的小纸花插在窗台上，五颜六色的，像开了片小花园。
“以后头疼脑热的，就不用跑镇上了。”胖婶拉着白衣女子的手，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手艺好，人又和善，生意肯定红火！”
她笑着给大伙分糖——是用流萤蜜和芝麻做的，外面裹着层晶米粉，咬一口又香又甜。“以后大家有啥不舒服的，随时来找我，人界的方子和异界的疗法，哪个管用用哪个。”
草药铺的生意果然不错。先是村里的王大爷，受了风寒咳嗽不止，她用异界的暖骨花煮了水，又加了点人界的生姜，喝了两副就好了；后来是异界的翼兽族幼崽，误食了毒草，她用夜明草的汁液催吐，再配上人界的解毒丸，很快就恢复了活力。
日子像田埂上的新苗，一天天往上蹿。知同堂的学生越来越多，不仅有青风村的娃，还有些来自附近村镇的孩子，甚至有几个异界的幼崽跟着家长来听课。星轨智者的课也越来越热闹，他教孩子们认人界的星座，也讲异界的星图，黑板上常常一半画着北斗七星，一半标着碎星谷的亮星，孩子们听得眼睛都不眨。
清明前后，后山的萤火虫开始探头了。我如约带着白衣女子去池塘边，夜里的林子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蛙叫。忽然，一点微光从草丛里飞出来，接着是两点、三点……很快，无数萤火虫就像提着小灯笼的精灵，在我们身边飞舞，和她发间的银饰交相辉映，美得像幅画。
“比碎星谷的流萤虫还好看。”她仰着头，伸手想去碰一只停在草叶上的萤火虫，小家伙却调皮地飞起来，在她指尖绕了两圈才飞走。
“等夏天来了，这里会更热闹。”我坐在她身边，看着萤火虫在水面上划出的光痕，“到时候咱们带着孩子们来，教他们用草茎编小笼子，装几只回去当灯笼。”
她靠在我肩上，声音轻轻的：“嗯，还要带点流萤蜜来，拌在西瓜里，肯定很甜。”
晚风带着青草的香，吹得水面泛起涟漪，把萤火虫的光打碎成一片星星。我忽然想起星雨下的约定，想起两生稻的幼苗，想起草药铺里的药香，原来幸福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些藏在日子里的细碎温暖，像开春的新苗，悄悄就长满了心。
回到村里时，已是深夜。草药铺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透过窗纸照出来，在地上投下她伏案看书的影子。我知道，她又在研究新的药方了，桌上摊着的，肯定一半是人界的医书，一半是异界的草药图谱，就像我们凑在一起的日子，各有各的精彩，合在一起却更圆满。
田埂上的两生稻还在悄悄生长，嫩绿的叶子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相遇与共生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也像这新苗一样，在春风里，朝着更暖的日子，慢慢生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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