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那边再看看。”
秦望舒站起身，登山杖指向溪流对岸。
这条小溪的溪水相对另一条来说比较浅，俩人踩着几块石头便能过去。虎贲和小满也学着俩人，从石块上跳了过去。
对岸的缓坡，腐殖土更加深厚且松软，俩人带上小满和虎贲踩上去都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时间来到晌午，阳光终于穿透高处的林隙，暖暖地洒落在这片有着厚厚腐殖土的土地上。
阳光带来了一丝温暖，所以空气中也逐渐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阳光、水汽和泥土蒸腾出的独特芬芳。
秦望舒的脚步放得更慢，精准的目光继续扫过每一处角落：古老树干上的厚厚苔衣，裸露岩石缝隙里，甚至缠绕在灌木枝桠上的、柔韧的藤蔓，都在秦望舒的观察范围之内。
忽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块半人高、布满深绿苔藓的青石上。
他走过去，来到石头的背阴面，这里因为常年浸润着山谷的湿气，所以苔藓生长得尤其肥厚茂密，简直绿得发黑。
秦望舒拿起登山棍小心的在四周拨了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拨开苔藓边缘几片垂落的叶片。
李轩看到秦望舒往那边去之后，就立马跟了上去，虎贲和小满在四周查看。
李轩凑近，只见在这湿润的苔藓旁边紧贴着冰凉的石壁上附着着几株非常矮小的植物。它们的茎秆只有小指长短，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翠玉色，给人一种纤细而柔韧的感觉。
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茎节处，生长着几片细窄、厚实、但带着蜡质光泽的深绿色小叶片。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在那翠玉色的茎节处探出的几条细若游丝、顶端带着一点微小白点的气生根。
这些气生根正努力地探向潮湿的苔藓和石壁表面所凝结的水珠。
“石斛！”
李轩几乎要脱口而出，这次他是真的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这形态，这色泽，这气生根！顶级的石斛！！关键是，他的秘境中没有！！
“嗯，是铁皮石斛的幼苗。”
秦望舒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接着对李轩说：“看这茎色，清透如玉，气根鲜活……整体品相极佳，是上等的铁皮石斛。更难得的是这位置，背阴向湿，石壁生凉，苔藓丰润，正是它们最喜欢的生存环境。”
说着，秦望舒伸出指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株幼苗那翠玉色的茎秆，感受着那份柔韧的生机。
然后感叹了一声：“好苗子啊……这种品质，世上少有啊。”
李轩点了点头，不用秦望舒多说，他已经飞快地从自己背包里掏出另一个较小的竹制扁盒，还有一把更小的、边缘同样打磨得光滑如镜的竹片。这是秦望舒特意为李轩准备的一套工具。
他学着自家师父方才采集天麻的样子，屏息凝神，将小竹片极其轻柔地插入石斛幼苗底部紧贴石壁的苔藓层中，小心翼翼地将那薄薄一层苔藓连同幼苗一起剥离下来，尽可能不伤及那些细弱的气生根。
每剥离一小片附着着幼苗的苔藓后，他就立刻将其放入盒中，再用一点新鲜的湿润苔藓覆盖住根部。
动作虽然不如师父那般行云流水，带着明显的生涩和紧张，但李轩一如秦望舒那般专注和小心。
秦望舒在一旁静静看着，李轩做的好时他眼里就会流露出赞许；在李轩动作稍显犹豫时，他就用眼神示意一下角度或力度。
直到李轩将发现的五六株品相最好的小苗都小心地移入盒中，盖好盖子，他才满意的微微颔首。
山间的雾气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大半，几缕更加强烈的阳光穿透林冠，在谷底投下更加明亮的光斑。溪水潺潺，水汽蒸腾，与原本的泥土和草木气息混杂的更加充分，形成一种生机勃勃的、略带暖意的芬芳气息。
此时时间已近正午，山里也热了起来。
秦望舒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这片静谧而丰饶的山谷。
厚厚的腐殖土日积月累的缓缓增加着；清澈的溪流川流不息，日日倒映着树影和天光；苔藓覆盖着青石，配合着古木散发着幽深的绿意。
他看了一眼那几处被他们小心“请走”了幼小生命，但是依旧保留着菌丝网络和母株的位置，心中存了一些感激。
“小轩，我们走吧。”
秦望舒的声音响起，他拍了拍背包，感受了一下背包深处那个装着天麻和石斛的木盒。
“这鹰山山脉待咱们师徒不薄。这些‘奇珍’，咱们带回去好好种植培养，争取以后养出更多。”
李轩用力点头，同样将装着石斛幼苗的竹盒也小心地放入背包，紧挨着那个沉甸甸的笔记本。
然后他背上包，感觉肩上的分量比以往似乎踏实了一些。
他想，这不仅是药材的重量，更是一种从师父那里传承知识的重量，也一种从这片古老山林中接过的、关于生命延续的责任。
秦望舒和李轩师徒二人带着小满和虎贲，沿着来时的方向，缓缓的往家走去。
这一次，李轩和秦望舒在山里没有停留太久，李轩的灵诀也没有再次突破，灵气和灵泉的蜕变虽然快了一些，但依旧有限。但是这一次李轩发现了世上也是有“灵田”存在的，这说明灵气一直存在，只是太过稀少。
不过这次他们的收获却同样丰富，李轩一边走，一边向四处望去：山谷依旧沐浴在斑点的阳光里；溪水依旧叮咚的流淌；腐殖土依旧无声的滋养万物。
他大步迈开脚步，踩在松软的落叶层上，每一步都带着泥土的微力弹起。
背包里，新得的那些珍稀药材幼苗与记录着环境分布的笔记本一起压在他的肩背。
“师父，”李轩加快脚步跟上秦望舒，“等这些幼苗养活了，咱们后边也多养一些好药材的话，你说的那‘地气’……是不是也能慢慢养出来？”
秦望舒听到李轩的话，笑了笑说：“山有灵，土有性。种植移栽的是苗，但是养护靠的是心。只要咱们用心，这鹰山山脉啊，就一定不会亏待用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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