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降将之女慕沈砚，刻意亲近惹流言
徐州和平归附，兵不血刃，不仅为启军打通了东线要道，更极大地震慑了周边尚在观望的旧朝势力。元帅沈砚宽厚待降、量才录用的名声随之远播，吸引了更多人心浮动者暗中来投。处理完徐州防务交接与官员安置等紧要事宜后，沈砚与苏清鸢便起程返回鄢陵前线大营，准备下一步对洛阳的总攻。归程中，降将曹彬为表忠心，亦为让女儿“见识世面”，特意让其女林婉如随行，前往鄢陵“谒见元帅与军师”。
这林婉如，年方二八，是曹彬的独生爱女，自幼娇生惯养，颇通诗书，容貌秀丽，在徐州城内素有才名。她久居深闺，所闻不过是父亲及幕僚对时局艰难的叹息，对旧朝腐朽的无能为力。如今乍然接触到如日中天的启军，尤其是亲眼见到了那位传闻中如同天神下凡、年轻英伟的元帅沈砚，一颗芳心，顿时如同小鹿乱撞，难以自持。
在她眼中，沈砚不仅地位尊崇，权势滔天，更兼身形伟岸，容貌俊朗，眉宇间既有统御千军万马的威严，又不失沉稳从容的气度。相较于她以往见过的那些或纨绔或迂腐的公子哥，沈砚简直就是话本传奇中走出的完美英雄。加之父亲归顺后，沈砚并未轻视，反而礼遇有加，更让林婉如觉得这位元帅不仅英雄了得，更兼胸襟广阔。
于是，到了鄢陵大营后，林婉如便开始寻机接近沈砚。起初，她尚知礼数，多是借着父亲曹彬的名义，以“请教”、“谢恩”为由，前往中军大帐。今日送上一盅亲手炖制的羹汤，言称是家乡风味，感念元帅厚待；明日又呈上几卷抄录的兵书或地方志，说是家中藏书，或对元帅了解北地风土有所裨益。
沈砚碍于曹彬情面，且觉其是降将之女，初来乍到，不便过于冷落，起初还客气应对一二，但态度始终保持着疏离的威严。他多数时候只是点点头，让亲兵收下，便以军务繁忙为由，令其退下。军政要务，自有苏清鸢与一众核心幕僚商议，从未让林婉如参与半分。
然而，林婉如却将沈砚的客气当作了默许，甚至误解为自己或许有了一丝特别。她见正面接近效果不彰，便开始改变策略，试图制造“偶遇”。沈砚巡视军营，她便“恰好”在营区附近赏景；沈砚于傍晚在校场边散步思考战局，她便会“不经意”地出现在同一条小径上，上前请安，嘘寒问暖，言语间仰慕之情溢于言表，眼神更是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一次，沈砚与几位将领议事后从帐中走出，林婉如早已候在远处，见沈砚出来，立刻快步上前，或许是脚下故意一绊，或许是积雪路滑，娇呼一声，便欲向沈砚身上倒去。沈砚反应极快，眉头微蹙，侧身避开，同时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使其站稳，随即立刻撤手，沉声道：“林小姐，营中路滑，小心行走。” 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情绪，说罢便与诸将径直离去。
这一幕，却被不少路过的军官士卒看在眼里。虽然沈砚举止无可指摘，但林小姐那刻意的姿态和含情的目光，却足以成为好事者嚼舌的素材。
渐渐地，军中开始流传起一些风言风语。
“瞧见没？那位曹将军的千金，三天两头往元帅大帐跑，那眼神，都快滴出水来了！”
“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元帅何等人物，有个把女子倾心，再正常不过。”
“嘘！小声点！别忘了军师……苏军师那边……”
“军师自然是好的，可这林小姐年轻貌美，又是降将之女，元帅若是纳了，对稳定徐州旧部也有好处不是？”
“听说前几日，林小姐差点摔进元帅怀里呢……”
流言如同无形的风，悄无声息地钻入各个角落。自然，也传到了苏清鸢的耳中。这日，她正在军医营查看伤兵药材供应情况，随行的女官忍了又忍，终究是低声将听到的闲话禀报了她。
苏清鸢闻言，手中正在翻看药材清单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专注于手头的事务。那女官见她如此平静，反而有些不安，低声道：“军师，您……您不生气吗？那些人说得可难听了，还说……”
苏清鸢抬起眼，目光平静如深潭，打断了她：“做好自己的事。元帅自有分寸。”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让那女官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言。
然而，当苏清鸢独自一人时，她放下手中的文书，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辕门上飘扬的“启”字大旗，眼神中还是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她并非不介意，只是她深知沈砚的为人，更清楚眼下北伐的关键时刻，绝非纠缠于儿女私情的时候。林婉如的小心思，在她看来，不过是乱世中一个怀春少女对强者的盲目慕恋，以及可能夹杂着为其父巩固地位的算计，幼稚且不足为虑。真正的考验，在于如何应对这随之而来的流言，以及它可能对军心、对沈砚声望产生的影响。
晚膳时分，沈砚与苏清鸢照例在帐中一同用饭。席间，沈砚似乎也察觉到了营中些许异样的气氛，他看了看安静用餐的苏清鸢，忽然放下筷子，开口道：“清鸢，近日营中有些无聊的闲话，关于曹彬之女林婉如的，你可听到了？”
苏清鸢夹菜的手未停，抬眼看他，嘴角微弯，带着一丝戏谑：“哦？元帅日理万机，竟也关心起这等琐碎流言了？”
沈砚见她如此反应，心中反而一松，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丫头……我是怕你听了心烦。那林小姐，是曹彬之女，我碍于情面，不便过于严厉。但其言行失当，我已让亲兵统领日后多加留意，非召不得近中军重地。至于那些流言，”他语气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已下令，再有妄议上官、传播谣言、扰乱军心者，严惩不贷！”
苏清鸢看着他眼中清晰的坦诚与维护，心中那一点点因流言而起的微澜彻底平息。她微微一笑，给他碗里夹了一块他爱吃的笋片，轻声道：“我信你。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林小姐年轻，心思浮动可以理解，但其父曹彬新降，此事处理还需谨慎，既不能寒了降将之心，亦不能纵容此风滋长。不如，将她安置到女营，交由张医官教导些医护之事，让她有些正事可做，也免了无事生非。”
沈砚闻言，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还是你想得周全。就依你所言。明日我便让张嵩去安排。” 他握住苏清鸢的手，目光深邃而坚定，“清鸢，你我一路走来，历经生死，早已血脉相连。这天下，是我要打给你的天下，任何无关人等，都休想扰乱你我的心志。”
苏清鸢回握住他温暖的手掌，心中暖流涌动，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她轻声道：“我知道。待攻下洛阳，这些许风浪，不过是我们功业路上的尘埃罢了。”
这场由降将之女引发的小小风波，在沈砚的明确态度和苏清鸢的从容处置下，尚未掀起更大波澜便悄然平息。然而，它也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权力巅峰之下，必然伴随的诱惑与考验。所幸，沈砚与苏清鸢之间的信任与情谊，早已超越了寻常男女之情，历经战火洗礼与生死相依，坚不可摧。这点小小的“桃花劫”，反而让他们的关系在细微处更显牢不可破。但此事也提醒他们，越接近权力中心，周遭的环境将越发复杂，未来的路上，或许还有更多无形的风刀霜剑需要共同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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