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应该能免你一顿打。”
柜子上放着一个礼盒。
邢凯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眉头舒展，这顿打可以免了。
是老爷子寻了几年的东西。
“你倒是舍得。”邢凯旋靠着桌子，脸转向贺兰时那一侧，“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我家的家事感兴趣。”
窗帘半开半阖，一半月光一半灯光，相融在贺兰时眼底。
他胡言乱语地答：“我闲。”
他望着楼下，推开窗玻璃，让外面的声音进来，声音隐约模糊。
黎寒商与邢九言正在外面谈话。
“抱歉，我们拟定的协议要作废了。”
黎寒商能理解：“没关系。”
邢九言和邹幼宜的关系已经曝光了，流言恐怕明天就会传遍澜城。
邹幼宜是邢老爷子战友的孙女，虽和邢九言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年纪相差很大，又一直以兄妹相称，流言传得定然不会好听。
原本邢九言协议结婚，就是为了不让家里送走邹幼宜。
现在——
人是可以留下了，但以后非议也不会少，好坏参半吧。
“黎小姐，我这里有一个人选，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跟他不算相熟，能不能合作还需要你好好考量。”
邢九言把那人的联系方式推给了黎寒商。
黎寒商看了一眼名字：“我会考虑。”
邢九言再次道歉：“今天的事很抱歉。”
“现在的结果也不错，如果我是邹小姐，我应该不会愿意我的爱人娶别人，哪怕是假的。”黎寒商由衷地祝福，“祝你和邹小姐幸福。”
邢九言伸手，与黎寒商握了握手。
“谢谢。”
寿宴虽然被搞砸了，但宴席照常，宾客用完餐后，时间也不早了。
贺兰时不知道去哪了，除了刚入席时，隔着距离遥遥见了一面，黎寒商就没有再看到他。
从邢家别墅出来，黎寒商没忍住回了头，宾客人来人往，却不见贺兰时。
“姐姐。”
梁金灵追上来，还没来得及和黎寒商说上话，就被迎面泼了一大桶水。
“梁催弟！”
梁金灵狼狈抬头，脸色骤变：“爸……”
梁金灵的生父名叫梁修水，老家在云县。
梁修水和妻子王桂芬在邢家外面蹲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蹲到人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饮用水的空桶被扔在地上，声音引起了宴会宾客们的注意。见有热闹瞧，不少人围过去看。
梁修水大嗓门习惯了，说话声音二十米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指着梁金灵的鼻子骂：“我在学校食堂没日没夜地干，你才能有今天。你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就忘了本，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赔钱货，当初还不如掐死你。”
许知然已经掏出手机来拍了。
这不就梁金灵那个在学校工作的父亲——路灯下，男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两颊有高原红，身上穿着某个中学的校服，应该是学生不要的，很旧。
梁金灵目光逃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急着逃离，可刚转身，被梁修水一把拽住了衣服。
“还跟我装傻！”
梁金灵的母亲王桂芬是个怯懦的，见很多人在围观，上前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却被猛地甩开。
梁修水今天就是来算账的，非要教训一下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弟弟都跟我说了，黎老太想让方杰去给她孙女当上门女婿。赵碧青那个老刁婆还跑来跟我炫耀，说他的孙子娶了黎家小姐后，会有花不完的钱。气死我了，这么好的事，你居然不帮你弟争取，让方杰那个崽子白捡便宜。光顾着自己享福，也不知道拉你弟一把，我生你养你有什么用？当初要不是你弟把机会让给你，你能被黎家看上？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不是她弟让的，是黎政潇不同意男孩寄养在黎家。
梁金灵在发抖，身体比大脑更快陷入恐惧，她慌忙辩解：“黎家奶奶看不上梁宝金，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死人啊，不知道帮你弟说好话？你弟哪点不比方杰强，我看你就是自私，存心不想让你弟过好日子。”
梁修水读书不多，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儿子是宝，女儿都是赔钱货。
这场闹剧就在邢家别墅外面，一双双看戏的眼睛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把梁金灵的自尊心一刀刀戳烂。
她埋头，想藏起来：“我——”
梁修水拽住她的头发，往皮卡车上拖：“我看你是吃了几年金子做的饭，把骨头养硬了。跟我去黎家，我倒要问问黎老太，白给了她个孙女，她还瞧不上我儿子是几个意思。”
梁金灵就这么被拖上了皮卡车。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上去阻止，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梁金灵被带走前，眼睛定定地看着黎寒商。
她知道，一定是黎寒商做的局。眼里火光汹涌，她终于撕掉虚假的伪善，放出了她的敌意。
热闹散去。
许知然看得十分过瘾：“呵，笑死人了，原来梁金灵说的在学校工作，是在学校食堂。还冒充是梁教授，她是怎么敢的。”
在场的另一位千金说：“我以前还以为他爸是老师。”
“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呗，之前黎寒商的事不也是这样。这么费尽心思地包装自己的出身，真是虚荣，还好意思在网上凹千金人设。”
这下，真相大白了吧。
许知然拿出手机，在姐妹群里发语音：“跟你们讲个笑话，梁金灵的人设被她亲爸拆穿了。”
……
黎寒商不喜欢阴谋诡计，但也不会被动挨打。
梁金灵跟她上一世的被害有关联，在找到背后之人之前，黎寒商本来没打算动梁金灵。
但梁金灵不该去怂恿吴秀云，插手股份继承的事。
上一世，黎寒商失明之后，吴秀云也安排过她和方杰见面，梁金灵的父亲也来闹过。所以这一次黎寒商没有拒绝，去见了方杰，发了一条她跟方杰“相亲”的照片。
梁金灵有一个亲弟弟，叫梁宝金。上一世梁金灵走红之后，梁宝金在网上卖梁金灵用过的东西，还因此上了热搜。
黎寒商知道梁宝金的社交账号，她只是点了个赞，梁宝金就上钩了，说小时候见过，来要了联系方式，她的那条朋友圈仅对梁宝金可见。
华庭公馆的保安那里黎寒商打过招呼，只是没曾想这么巧，梁修水偏偏今天找上门。
可能真的有因果循环，做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黎寒商一转身，骤然看到树荫下有个人影。身体本能地后退，鞋跟踩到下水井盖，脚踝崴了一下，她疼得倒抽一口气。
“怎么了？”
人影走出来，过来扶她。
是贺兰时。
黎寒商把他伸过来的手推远：“你干嘛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贺兰时满眼担忧：“崴到脚了吗？”
还不是怪你。
黎寒商有点做坏事被当场抓到的羞恼。
“抱歉，是我不对，吓到了你。”
黎寒商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讲道理，她语气又软下去：“你站在那里是在看戏吗？”
“我在等车。”
贺兰时担心黎寒商的脚踝。
他单脚屈膝，抵地蹲下，动作自然得好像做过无数遍，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手快要碰到黎寒商的脚踝，才记得要征询她的同意。
他抬起头，目光温柔得不像话：“我会一点中医，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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