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终于在第二日清晨时分停歇。林京洛洗漱完毕,便乖乖坐在床沿,等着雪茶将今日要穿的衣物取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绣花团纹缎面的对襟长衫,下配一条杏色流云纹百褶裙。雪茶为她梳了一个利落娇俏的小盘髻,最后细心地将那支绿雪含芳簪斜插入发间。
“奴婢发现,小姐您真是格外适合这些简单又素雅的装扮,”雪茶端详着镜中的身影,由衷赞叹,“衬得人气韵清雅,与众不同。”
林京洛对着菱花镜抿了抿刚点好的口脂,闻言笑嘻嘻地回过头,眼中闪着愉悦的光:“我也觉得!”
“小姐,要披上披风吗?”雪茶拿着一件精致的披风上前询问道。
林京洛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拿起雪茶早已备好的锦帕,动作漫不经心地将它折叠整齐,纳入袖中的暗袋里。
“只是去请个安就回来,不必麻烦了。”
她说着,自然地伸出手臂,轻轻搭在雪茶的手上,主仆二人缓步朝着北院傅宁的居所走去。
傅宁院内的两个小丫鬟早已候在门口,见林京洛到来,齐齐屈膝行了一礼:“三小姐。”随即,两人分别掀开内外门的帘子,恭敬地请她入内。
每日熟悉的檀香气味幽幽传入林京洛鼻中。她习惯性地向左一瞥,却意外地看见江珩正端坐在左侧的椅子上,姿态优雅地轻呷着茶。
林京洛心中顿时升起一丝疑惑:他今日怎么突然来请安了?
她仍是每日最晚一个来请安的,今日也不例外。按下心绪,她微屈膝,恭敬柔顺地说道:“京洛给祖母请安。”
“嗯,坐吧。”傅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今日有些事要同你们提一下。”
林京洛依言在林枝意身旁的位置坐下,恰好与江珩面对面。她有意无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却发现江珩的视线似乎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她望来,便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林京洛没有回应,立刻转过头,专注地望向祖母傅宁,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然而指尖却还是有些无措地绞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将袖中的锦帕抽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傅宁双手端庄地置于膝上,身姿挺直地端坐着。她那双虽略显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声音平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应当都听说了,京州四大家中的言家、边家的女儿,今日便要来吕县小住一段时日。”
“我们林府,在吕县乃至整个明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听县令大人的意思,我们理当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什么地主之谊!林京洛心下暗忖,无非是林府想借此机会与言、边两家攀上交情,为日后林家势力在京州的布局铺路罢了。
“今晚在九韶楼设宴为她们接风,你们几个定要好好收拾打扮,不得失了礼数。月淮,枝意,你们女儿家之间多说说话,自然便能熟络起来。”
傅宁说着,目光转向一直专注望着自己的林京洛,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特意叮嘱道:“京洛,到时候……尽量少说话。”
林枝意听到祖母这话,忍不住低头偷笑了一声。这细微的动静被林京洛捕捉到,她立刻瞪了林枝意一眼,随即恭顺地回应傅宁:“是,祖母,京洛记住了。”
傅宁的视线又落回林枝意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枝意,那边家姑娘的性情事迹,我们也有所耳闻。你今晚穿着打扮,须得大方得体些,莫要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是,祖母。”林枝意低声嗡嗡地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傅宁转而看向江珩,脸色瞬间由方才的严肃转为和煦的笑容,语气也亲切了许多:“江珩啊,听闻你今晚是要随言老一同去迎接言家小姐,是吧?”
江珩一直微垂的眼睫这才抬起,语气是一贯的平淡恭谨:“是。”
“听说这位言家小姐,是京州有名的第一才女,相貌也是极为出众。”傅宁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继续道,“言老如此赏识你,想必这位言家小姐与你届时定能相谈甚欢,很是投缘。”
傅宁这话里的意思,几乎是明晃晃地摆在了台面上——无非是希望江珩能把握机会,与那言衿衿结缘。
林京洛在一旁听着,心里不免暗暗吐槽:这老太太怎么总想着靠联姻来攀关系?人家江珩将来可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的首辅之才,怎么会是那种需要依靠女子飞黄腾达的人?
林京洛心中疯狂吐槽,一个没留神,脸上的表情也没能控制住,眉眼间写满了显而易见的烦闷。
原本江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正沉淀着些许不易察觉的不耐,但在瞥见林京洛那副毫不掩饰、几乎要皱成一团的小脸时,那点不耐瞬间冰消瓦解,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稳,却似乎裹挟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愉悦:“言家小姐才识过人,不仅是京州翘楚,放眼整个靖国亦是佼佼者。晚辈学识浅薄,不敢妄言能与言小姐相谈甚欢,若能有机会请教一二,已是幸事。”
傅宁正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干笑了几声:“呵呵呵……”她转而对着林京洛她们说道,试图缓和气氛:
“瞧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哈!正是如此,你与她交好,日后若去京州,也好有个照应。那言峥小子嘛”她顿了顿,“我倒是不指望了,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人家都这么委婉地拒绝了,自谦比不上那言衿衿,这老太太居然还在喋喋不休地硬撮合。
而且,要是让她知道,她未来的孙子林扬舟会成为靖国威震四方的大将军,恐怕真要乐得合不拢嘴了。
不过,那林扬舟的作风行事,倒是和林家常见的圆滑世故截然不同。许是自幼便跟在他那姑父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一身正直清廉的风骨早已深深浸入骨髓,这才养出了那般刚正不阿的性子。
林京洛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继续安心吃瓜看戏。
只听江珩语气依旧平淡,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开:“老夫人的关怀,晚辈心中自是明白。只不过,上次大夫人还特意告诫过我与京洛表姐,男女之间相处须得注意分寸,以免落了人口实,平白惹来闲话就不好了。”
一旁的林月淮突然被茶水呛到似的,猛地咳了一声,赶紧拿起帕子捂住了嘴。可林京洛分明瞧见,那帕子底下,她的嘴角正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分明是在偷笑!
咦? 林京洛心下诧异。按平时,江珩若是遇到半点为难,林月淮早就站出来替他说话了,怎么今日竟也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和自己一同……吃起瓜来了?
被江珩接连委婉拒绝,傅宁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干巴巴地笑了笑:“也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此事确实急不得,还是慢慢来吧。”
她话锋陡然一转,目光精准地投向正在吃瓜的林京洛:“京洛啊,那你和沈大夫近来相处得如何了?”
林京洛正看得起劲,猝不及防瓜就砸到了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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