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星晚设计脱身，留下假线索
油灯熄灭的刹那，房间陷入纯粹的黑暗。夜星晚没有立刻行动，她静立在原地，像一尊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雕像，耳朵捕捉着屋外的一切声响。
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远处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甚至某个房间里传来的、压抑的咳嗽声。这些声音在她的脑海中，构建出一幅活生生的、流动的地图。苏家的防卫，在她眼中，处处都是漏洞。
苏媚以为一碗毒汤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苏家长老以为一道帝尊的命令就能锁住她的未来。他们都忘了，笼中的鸟雀即便被拔了羽毛，也依然向往天空。何况，她从来都不是鸟雀，而是蛰伏的龙。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当那队巡夜弟子绕过庭院，走向另一侧的回廊，其脚步声变得遥远而模糊时，夜星晚动了。
她没有走门，而是无声无息地推开了窗户。身形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轻飘飘地落在窗外的草地上，没有惊起半点尘埃。她这具身体虽无灵力，但前世身为魔尊，对力量的掌控早已深入骨髓。控制每一块肌肉，收束每一次呼吸，做到落地无声，不过是本能。
她没有选择直接翻墙，那太显眼。她沿着墙根的阴影，向着苏家后厨的方向潜行。那里气味混杂，人多手杂，是防卫最松懈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
今夜的月色很好，清辉遍地，将庭院里的假山石径照得轮廓分明。这对于潜行者而言，并非好事。但夜星晚总能找到光与影的缝隙，她的身影在月光下的阴影中穿梭，时而贴着墙壁，时而藏于花丛，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很快，她便靠近了后厨区域。一股食物残渣混合着水汽的味道传来，还夹杂着几个厨役和杂工的鼾声。她绕过亮着微弱灯火的厨房，来到后方一处堆放杂物的院子。这里有一个不起眼的角门，通常是用来倾倒垃圾的，只在外面用一把简单的铜锁锁着。
夜星晚从发间抽出一根最细的木簪，在锁孔里轻轻拨弄了几下。只听“咔哒”一声微响，那把看起来还算牢固的铜锁，应声而开。
就在她准备推门离开的前一刻，她停住了脚步。
金蝉脱壳，要做得真切，就不能只是一走了之。她得给那些自作聪明的人，留下一个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她的目光，落在了角门旁一个负责守夜的杂役身上。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此刻正靠在一堆柴火上打盹，嘴角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口水。夜星晚记得他，白日里见过，是苏家有名的长舌妇，最爱传播各种小道消息。
就是他了。
夜星晚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那不是信，也不是纸条，而是一块粗糙的麻布，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地图的方位指向南方，终点处用一个潦草的圆圈圈了起来，旁边写着两个字：云梦。
这是她白天在青阳镇的杂货铺里，花一个铜板买来的南境行商图的仿制品。
她又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一条洗得发白的、最普通的蓝色发带。这是原身苏晚用得最久的一件东西。
夜星晚拿着这两样东西，走到那打盹的杂役身前。她没有惊醒他，只是将那块地图轻轻塞进了他怀里，让一个角露在外面。然后，她将那条蓝色发带，系在了旁边一根伸出来的、极易被人看到的柴火上。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几步，审视着自己的“杰作”。
一个畏罪潜逃、或是为情私奔的少女，在慌乱中翻过后门，不慎将地图和贴身的发带遗落。待天明时，这个爱嚼舌根的杂役醒来，发现了这两样东西，必然会如获至宝地交上去。
届时，苏家所有人都会认为，苏晚是去了南方的云梦泽。
一个“藏灵之体”的天才，竟然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私奔？这比她畏罪潜逃更具羞辱性，也更能满足苏媚那种扭曲的报复心。他们会愤怒，会不屑，但他们会相信。因为这个理由，足够愚蠢，也足够符合一个“不识抬举”的少女形象。
夜星晚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不再停留，矮身穿过角门，闪身没入了苏家庄园外的夜色里。
她没有立刻向北，而是反其道而行，先是向东走了数里，绕过一片密林，确认身后没有任何追踪的迹象，这才折而向北。
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山野草木的清新气息。脱离了苏家那座压抑的牢笼，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她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脚步不快，却异常稳健。月光为她引路，繁星是她的穹顶。她从一个苏家“废柴”，变回了一个孤独的旅人。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她来到一处山岗上。回头望去，青阳镇的灯火在夜色中，已经变成了一小片模糊的光晕，而苏家庄园，则彻底隐没在黑暗的山峦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再见了，苏家。
再见了，苏晚。
从今夜起，世上再无苏家那个任人欺凌的苏晚。只有她，夜星晚。
她从怀中取出那卷从百草堂买来的、真正的玄天山脉地图，在月光下展开。手指从最南端的青阳镇，一路向北划去，越过一座座山峰，一条条河流，最终，停在了地图最北端，那个被朱砂圈出的名字上。
玄天城。
那里，有她此行的目标。有路朝辞，有那个该死的“同命相斥”的源头，也可能有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她收好地图，不再回头，转身迎着清冷的北风，迈开了脚步。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要独自穿越妖兽出没的山脉，抵达数千里之外的玄天宗，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夜星晚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见过尸山血海，踏过累累白骨，曾站在世界的顶端，也曾跌落尘埃。这点小小的挑战，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稍微有些麻烦的……远足。
夜色渐深，她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被月光拉得越来越长，最终汇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此刻的苏家，依旧沉浸在美梦里。苏媚正幻想着三日后，苏晚毒发身亡的惨状。苏家长老则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苏晚搭上帝尊这条线，让苏家更上一层楼。
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寄予厚望或是深恶痛绝的那个人，已经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彻底消失在了他们能够掌控的世界里。
黎明之前，一场精心设计的“失踪案”，即将在青阳镇悄然上演。而真正的主角，早已在千里之外，踏上了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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