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亲情……源于亲情的爱意……”
青元疼痛的胸口仿佛说明了一切，他没有从自己的父母身上感受到过。
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异响，再用被子为那位中年女子盖上了眼睛之后，才缓缓的推开卧室的房门。
有些许昏暗的楼道里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看着这微开的房门，有些好奇的探头看了进来。
在看到卧室房门前那大片的血迹之后，那人影猛的一顿，其身形也变得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青元一个闪身过去，扶住了即将要摔倒的人影。
那个有些瘦小的人影，正大口的喘息着。
“小全子他妈走了？走了……”
听着那苍老而又无力的声音，被搀扶的人身体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也好啊……她解脱了……好啊……好啊。”
那瘦小的身影即使被搀扶起来，她的双腿也止不住的在打颤。
她就定定的看着那房门内的大片鲜血，充满死寂而又空洞的眼睛眨了又眨，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过了好一会儿，面前的老太太好像才回过神来一样，她转过头来看着身旁青元，勉强挤出来一个较为难看的笑容。
“小伙子……你是她什么人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面前的老太太呼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你是他儿子的朋友，是不是啊？我好像还看到过来呢。”
可能是因为没有带老花镜的缘故，面前的老太太好像通过自己的发色，把自己认成了别的人。
“唉……你可别让她妹妹看到这副场面，他已经被以太折磨很久了……”
老人脸上的担忧迟迟没有卸去，她自顾自的说着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很长时间没跟别人说过话了，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停不下来。
“她在我们这算是比较幸运的了……能跟自己的孩子住在一块……得亏长子已经成长起来了，母亲的离去会让她变得更加坚强吧。”
这漆黑的走廊里，不断的有房门打开的声响，随着门前的一盏盏灯亮起之时，几名穿着寿衣的老人赫然站立于房门处。
也许是听到了楼道内的响动，他们都定定的朝着这边看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一个身上有些脏兮兮的老太太，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走来。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眼角处已经泛起了点点的泪花，微微张着的嘴在几声呜咽之后，却什么都没讲出来。
一旁的老太太好像习以为常，她几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位老人家的肩膀。
“张老师啊，他不是您的儿子……”
短暂的交涉过后，那个脏兮兮的老太太在原地呆愣的站了好几秒后，才缓缓的转过身去。
即使她离开了，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青元。浑浊的眼睛中有某个极其相似的身影与之重叠，但最终还是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
一旁的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力的指了指对面门上挂着的牌匾。
“一等功臣……之家”
几个泛着金光的大字赫然立于门上，即使墙边的黑泥浑浊不堪，门框也破败不已。
但唯独那块牌匾，却是被擦得锃光瓦亮，只能看到些许岁月在牌匾上留下的痕迹。
“你别见怪，小伙子……”
“张老师她儿子走的早……她家老头子一口气没缓上来……也跟着走了。”
平淡而又波澜不惊的话语，却如同一块大石头没入了湖面一样，虽击起表面的层层波纹但却也无济于事……
“她儿子……救了很多人，可他唯独救不了自己的母亲，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老人看的那块没什么用处的牌匾，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旧都陷落时，他在防卫军中跟其他大部分相同年龄的孩子一样冲在最前面。”
“送回来的就只有这么一块冰冷的牌匾，和少的可怜的安葬费……”
老太太的冷笑声，回荡在这死寂的长廊之上。
不经意间，她的袖口滑落露出了手臂上附着的以太结晶。
黑色的以太结晶自她的体内长出，在那已经松松垮垮的皮肤之上，显得尤其的突兀。
很显然，这位老人也患有以太适性综合症。
“我们这群被政府抛弃的老东西，我们又能干得了些什么呢？”
老人的精神不是很稳定，她的语气正在逐渐加重，可能是受某件事情的影响，让她的情绪在此刻变得很不稳定。
“我们都在等死啊……等我们体内的以太适性彻底失调的那一天……”
老人身上的黑色以太结晶出现了些许细微的变化，可她本人好像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以太早已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之中……当以态能被转化为各种能源的时候……我们这一群无法适应的老东西，就注定要被抛弃。”
以太早已融入了空气之中，即使其浓度小到难以检测，但对于以太适性失衡的人来说，这毫无疑问的是死亡的预警。
“你知道被以太侵蚀的滋味有多么难受吗？”
老太太的话锋突然一变，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让这位瘦弱的老人突然抓住了青元的肩膀。
“在以太适性彻底失调之后，以太结晶会不断的蚕食着我们的血肉……”
老人的脸部逐渐冒出细小的黑色物质。
“它们自我们的体内生长而出，它把我们的身体当做容器……就算在失去活性之……后我们的身体就会成为以太的附属产物。”
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在此刻微微挺起，好似是老人死前最后的回光返照。
“我见过太多的邻居，在以太适性彻底失衡之后选择跳楼自杀的。”
“但奈何他们住的楼层不够高……即使跳了楼也只能拖着已经骨折的身体，感受着自己的死亡过程。”
“那很漫长，也很痛苦，我一直很害怕……”
黑色的以太结晶自她的毛孔中冒出，那好像压迫了她的毛细血管，颗粒状的黑色物质在从毛孔中挤出之后，还带着渗出的鲜血。
“我们一直穿着寿衣，就是为了走的时候能够体面一点……”
“我们死的已经很难看了，不想死后也闹得一点都不得安宁……”
感受着脸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老人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黑色的以太结晶将她的眼球挤出眼眶，脆弱的眼部神经，只坚持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老人抓着青元的手顿时一松，她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咽喉，口中的鲜血止不住的向外溢出。
大量的内脏组织混杂着碎肉，一同掉落在地上。
她两腿猛的一蹬，脑袋便重重的撞在一旁的墙壁之上。
喷溅而起的鲜血染红了墙面，让本就是深红底色的墙壁在此刻变得更加鲜艳。
一次次撞墙的声音响起，表面有些破碎的以太结晶混杂着新鲜的烂肉，一同掉落在地面之上。
“杀…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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