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人家的菱角，明日去学堂，给狗儿带个煮鸡蛋”，李老婆子交代道，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
“好的，奶奶”，夜少风答应下来。
狗儿收到夜少风送他的煮鸡蛋都舍不得吃，他等放学回去带回去给他娘亲吃。
这么一来二去，狗子倒是和夜家几个小子混熟了，几人经常带东西换着吃。
八月，阳光依旧炙热，风吹过来带着稻香。
夜家的院墙上爬满了葡萄藤，巴掌大的叶子绿得发亮，底下挂着一串串绿色，紫色的葡萄，像缀满了紫色的玛瑙，沉甸甸地。
这葡萄藤是胖丫从小看到大的，她经常拉着奶奶给葡萄藤浇灵泉，如今总算结出了这么些葡萄。
李桂香吩咐孙儿们搬来一把椅子，让大孙子爬上去，夜少繁伸手摘了串最大最紫的，刚递下来就被底下的弟弟们接住了。
李桂香笑着喊，“先摘个三四串，挑最紫的摘”。
夜少繁应下，又摘了好几串往下递。
胖丫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紫葡萄，吸溜着口水。
赵婉莹拿起一颗，剥了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往胖丫嘴边送：“尝尝，甜不甜”？
胖丫张开嘴，果肉一入口，那股子甜润就化在了舌尖，比野葡萄甜多了，还带着股清香味。她“吧唧”着小嘴，小手拍着娘亲的胳膊，还要吃。
“这葡萄真不赖”。
夜老三拿起一颗扔进嘴里，咂吧着嘴，“比野葡萄还甜，个头也大”。
他想起小时候在山里摘的野葡萄，小小的绿珠子，熟了也带点黄，往往摘不到熟透的，半熟的野葡萄酸得人眯眼。
野葡萄也有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葡萄味，倒是跟这院里的有几分像，只是这紫葡萄更甜更水灵。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夜老五风尘仆仆回来了，“爹，娘，我回来了”。
“胖丫，快来给爹抱抱”。
“哟，老五怎么今日回来啦”？
李桂香赶紧让夜老大再摘几串葡萄，“快尝尝咱院的葡萄，胖丫天天浇水，长得可好了”。
夜老五一手抱过闺女，一手拿起颗葡萄塞进嘴里，眼睛一亮：“甜！真甜。我们胖丫种的葡萄就是好吃”。
他在书院几个月没回家，这会儿吃着闺女种的葡萄，觉得比啥都舒坦。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递到夜老头面前：“爹，这是我同窗送的茶叶，说是好茶，您泡着喝喝”。
夜老头接过纸包，打开闻了闻，一股清苦的香味飘出来，他稀罕地抿了抿嘴：“还想着给你爹带这好东西，有心了。老婆子快烧水泡上，大家一起尝尝，这好茶是个什么味儿”。
茶叶要花钱买，农户人家一般不舍得。
李桂香去烧了开水，找了个粗瓷碗，抓了点茶叶放进去，冲上热水，茶叶在碗里打着旋，慢慢舒展开来，水色渐渐变成浅绿色，一股茶香漫了开来。
夜老头端着碗，抿了一小口，咂咂嘴：“有点微苦，后味倒清香”。
胖丫看着爷爷喝茶，又看看手里的葡萄。
伸出两只小胳膊要爷爷抱。
“你个小人精，怕是想尝尝你爷爷碗里的茶吧”，夜老五把她举得高高的。
“咱胖丫厉害，把葡萄养得这么甜，爹重新给你沏一碗”。
胖丫咯咯地笑，小手抓着夜老五的袖子。
夜老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既想和媳妇亲热，又舍不得小闺女，最后还是抱着媳妇和小闺女一块睡。
胖丫见家里人好像都觉得茶叶是个好东西，第二日拉着奶奶回屋里，在空间买了两罐碧螺春，又给爹爹买了一套新的笔墨纸砚。
“老五这次回来几天？家里这两天正准备收麦子”。
“回来三天”。
“那行，正好帮上忙”。
翌日。天刚蒙蒙亮，李桂香就把全家人叫了起来。
“今儿个收麦子，都加把劲，争取一天干完”。
她系着粗布围裙，手里拿着镰刀，率先往地里走。
夜老头扛着扁担，几个儿子跟在后面，媳妇们也提着粗陶水壶、拿着草帽，浩浩荡荡往麦地去。
胖丫被赵婉莹抱在怀里，几个还没上学的哥哥跟在后面，到了地头上，赵婉莹把胖丫放在地头的树荫下，旁边铺着块粗布，放着她的布偶和小水囊。
夜少泰自告奋勇要看着妹妹。
张玉梅怀着孕，被留在家里看家。
麦田里女人们弯着腰，镰刀“唰唰”地割着麦子，麦秆倒下的声音连成一片。
男人们跟在后面，把割好的麦子捆成束，码得整整齐齐。
夜老二，夜老三他们跟在后面捆麦子。
夜老大力气大，把捆好的麦子挑回打谷场晾晒。
胖丫在树荫下跟着几个哥哥们玩。
日头快升到头顶时，地里的麦子已经割了大半。
李桂香喊着歇晌，大家坐在地头喝水，留下一个人看着，其余人回去做午饭，吃饭。
夜老五喝着水，看着金黄的麦束，无比踏实，笑着说：“今年收成看着不错”。
众人回到家，张玉梅一个人已经把饭都做好了。
吃饱饭歇了没多大一会儿，大家又接着干。
午后的日头晒的人流汗，男人们脱了褂子，光着膀子挥汗如雨，脊梁上的汗珠顺着肌肉的线条往下淌，滴进滚烫的泥土里。
女人们也汗湿了衣衫，却没人喊累，手里的活计一点没停。
到夕阳染红天边的时候，最后一把麦子被割了下来。两亩地的麦子，捆成了一个个整齐的麦束，在地头堆成了小山。
夜家几个汉子们扛着扁担，把麦束往打谷场挑，一趟又一趟。
夜老头在打谷场翻晒着麦子，明天打下来，再晒干就可以入仓了。
李桂香看着空了的麦地，抹了把脸上的汗，笑得满脸褶子，“明儿个我就去请人来耕地”。
胖丫爱往外跑，被抱到地里，小手抓着泥土玩，弄得满身都是，却笑得格外开心。
夜老五在家待了三天，吃的菜都是他从前没吃过的，他还特意去后面菜园子里看了。
好些个他不认识的蔬菜。
他特意找了李老婆子交待道，“娘，我瞧着咱家菜和村里人种的有好些都不一样，要是有人瞧见了问起，您就说是儿子在府城的游商手里买的种子”。
“哎，娘记下了，咱家菜地一般也没人来”。
“对了，娘屋里有给你准备的笔墨纸砚，还有那什子茶叶，你明儿个走的时候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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