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城东废弃工厂。
陈锦程站在破旧的厂房里，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虽然深秋的夜晚确实很冷，他身上只有一件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破夹克——而是因为恐惧。
对面坐着一个男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昂贵西装和闪着寒光的袖扣。
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
陈锦程咽了咽口水。他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工地的两百块工钱还要等月底才发，昨晚差点饿晕在桥洞里。
你们……你们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男人推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五十万现金，算是定金。你只需要接近林清婉，拿到她手里的U盘。
五十万。
陈锦程的手在颤抖。这笔钱足够他东山再起，足够他摆脱现在的地狱般的生活。
事成之后，我们会给你五千万，外加一家新公司。男人继续诱惑，你可以重新成为陈总，重新站在人上人的位置。
陈锦程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些天，他尝尽了人间冷暖。曾经围着他转的朋友，现在看到他就绕道走。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下属，现在当面嘲笑他。
最惨的一次，他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被以前的司机看到了。
陈总，您怎么混成这样了？司机假惺惺地说，然后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标题是渣男前夫的现世报。
那个视频有一百万点赞。
所有人都在笑话他，都在说他活该。
只有……
陈锦程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妈现在在哪？
城西的松鹤养老院，很高档的地方。男人似乎早有准备，有人匿名付了十年的费用。你说，会是谁呢？
陈锦程愣住了。
松鹤养老院，一年要二十万，十年就是两百万。
除了林清婉，还能有谁？
她恨你入骨，却还帮你母亲。男人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你不觉得，这是施舍吗？是她在炫耀她的仁慈，在享受征服者的快感。
陈锦程的拳头握紧了。
是啊，这就是林清婉。永远那么完美，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想想吧，陈先生。男人站起来，她毁了你的一切，现在却装好人。而你，只需要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那个U盘里是什么？
一些医学资料，对她没用，对我们很重要。男人说，不会伤害她，只是拿走一个她用不上的东西。
陈锦程盯着桌上的钱，五十万现金堆在那里，像一座小山。
他已经太久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他说。
明晚，还是这里。男人转身离开，记住，这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
陈锦程拿起信封，钱是真的，沉甸甸的。
他走出工厂，夜风很冷，吹得他清醒了一些。
要接受吗？
他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经过一家还亮着灯的便利店，他停下了。橱窗里的自己，蓬头垢面，像个乞丐。
三个月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陈总。现在，他连买个面包都要犹豫半天。
先生，要买东西吗？店员警惕地看着他，手已经放在报警器上。
不……不用。陈锦程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疑。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以前的家——那栋已经被查封的别墅。
大门紧锁，上面贴着法院的封条。透过铁门，能看到荒废的花园，杂草丛生。
这里曾经是他的王国。
陈锦程？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锦程回头，是邻居王太太，牵着狗出来遛弯。
你怎么……王太太上下打量他，眼里满是鄙夷，变成这样了？
陈锦程低下头，想要快步离开。
等等。王太太叫住他，从包里掏出一百块，拿去吃顿饭吧，看你怪可怜的。
一百块。
曾经他一顿饭的小费都不止这个数。
陈锦程的手悬在半空，自尊和饥饿在拉扯。
最后，饥饿赢了。
谢谢。他接过钱，声音哽咽。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太太摇摇头，你前妻林清婉，多好的人啊。你当初真是瞎了眼。
说完，她牵着狗走了。
陈锦程握着那一百块，突然蹲在地上，哭了。
他想起了三年前，林清婉第一次给他做饭。虽然味道很糟糕，盐放多了，但她眼里的期待是真的。
他想起了她深夜等他回家，总是在沙发上睡着，手里还拿着给他准备的醒酒汤。
他想起了离婚那天，她签字时的平静。没有哭闹，没有纠缠，就像放下了一个重担。
原来，他才是那个重担。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陈锦程，想通了吗？是刚才那个男人。
陈锦程深吸一口气：我……
别急着拒绝。男人打断他，你知道吗？林清婉现在的资产，保守估计超过五百亿。而你，连一百块都要向邻居乞讨。
公平吗？
不公平。
当然不公平。
可是……
她帮了我妈。陈锦程说。
那又怎样？男人冷笑，施舍一点钱，就能抵消她对你的羞辱吗？想想你现在的处境，都是拜她所赐。
陈锦程看着手里的一百块，又看看远处云上集团大厦的灯光。
那座大厦，像一把剑，插在江城的心脏。
我需要时间。
最后一次机会，陈锦程。男人的声音变冷了，要么帮我们，荣华富贵。要么继续烂在泥里，直到死。
电话挂了。
陈锦程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桥洞走。
路过一个公园时，他看到长椅上躺着一个流浪汉，正在翻垃圾桶找吃的。
这就是他的未来吗？
不，他不想这样。
可是……
他掏出手机，想要打给林清婉。想要告诉她，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让她小心。
电话号码还在通讯录里，他这三个月一次都没敢打。
深呼吸，按下拨号键。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陈锦程愣住了。她换号码了。
也是，她为什么要留着和他联系的可能呢？
他试着打给苏雨薇，也是空号。
秦墨轩的，还是空号。
所有和林清婉有关的人，都换了号码。他们把他，彻底隔绝在外了。
陈锦程苦笑。
他想做一次对的事，却发现连机会都没有。
算了，就这样吧。
他把那五十万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我已经错够了。他对着夜空说，不能再错了。
远处，一个黑影一直在跟着他。
那人拿起电话：目标拒绝合作。需要启动b计划吗？
不。电话那头传来webb的声音，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早晚会妥协的。给他点时间，让绝望发酵。
那林清婉那边……
她以为自己很安全。webb冷笑，却不知道，危险已经在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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