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的倒计时，像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剑。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林清婉端着咖啡杯，手指有轻微的颤抖——不是紧张，是一夜未眠的疲惫。
第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人动。
陈副总坐在角落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手机在桌下不停震动，应该是白泽在催促。林清婉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惋惜。
老陈，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女儿今年高考，考上财经大学了吧？
陈副总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她很优秀，像你年轻的时候。林清婉放下咖啡杯，记得五年前你刚来云上，第一个提案就让我印象深刻。
第二分钟过去了。
市场部的赵经理坐立不安，不停地擦汗。技术部的李工低着头，双手紧握。
就在第二分半钟的时候，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站了起来。
是前台的小刘，一个刚入职三个月的实习生。
林总，她的声音在颤抖，我...我有事要说。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昨天晚上，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个U盘，让我今天在发布会现场播放。小刘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U盘，他们给了我五万块，说只要播放视频就行。
苏雨薇立刻上前接过U盘。
是什么内容？
我...我看了。小刘的眼泪掉下来，是一段伪造的视频，说林总...说林总和某位高官有不正当关系。
会议室炸开了锅。
林清婉却笑了，是那种疲惫却释然的笑。她习惯性地想推眼镜，手抬到一半，停在空中。
有意思。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看来他们比我想象的更急。
第三分钟到了。
陈副总突然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林总，他的声音哽咽，对不起。
然后，他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白总吗？交易取消，我不干了。
电话那头传来白泽愤怒的咆哮，陈副总直接挂断，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这是白泽让我准备的假证据，全在这里。他双手递给林清婉，还有他们的完整计划，包括收买的水军名单，准备做空的详细步骤。
林清婉接过文件，沉默了几秒：为什么？
因为...陈副总看了眼手机屏保上女儿的照片，我不想让她以后知道，她爸爸是个为了钱出卖良心的人。
这时，市场部的赵经理也站了起来：林总，我也收了钱，300万。但我...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技术部的李工跟着站起来：我也是，500万，我可以把钱退回去。
林清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这一刻，她是真的累了。
都坐下吧。她睁开眼，既然话说开了，我也不藏着了。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三个被收买了。
众人震惊。
公司的邮件系统，每一封邮件都有备份。你们和白泽的联系，我都知道。林清婉转过身，我在等，等你们自己选择。
林总，您为什么...赵经理不解。
因为我相信，人都有良知。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五，只是有时候，良知需要一个契机才能醒来。
苏雨薇走过来：林总，发布会马上开始了。
嗯。林清婉理了理头发——这个动作做了三次才成功，手一直在抖。
林总，陈副总突然说，白泽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在发布会现场安排了记者，会当众发难。
我知道。林清婉拿起包，所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他们。
十点整，新品发布会。
云上集团总部一楼大厅改造的会场，来了上百家媒体。最前排坐着几个面生的记者，眼神锐利，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林清婉走上台的时候，底下窃窃私语。
她今天没有化浓妆，甚至能看到眼底的青黑——那是熬夜的痕迹。但就是这份真实，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各位早上好。她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在介绍新品之前，我想先回答一些...大家关心的问题。
果然，一个记者立刻站起来：林总，有传言说您是靠潜规则上位，请问您如何回应？
另一个记者跟上：据说您抛弃了结发丈夫，为了事业不择手段？
现场哗然。
林清婉等喧嚣平息，才缓缓开口：看来各位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她打开身后的投影：那我就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第一页ppt：云上集团创立时间线。
2018年，我24岁，用母亲的遗产创立云上。没有潜规则，没有靠山，有的只是每天18小时的工作。
第二页：一份文件。
2021年，为了爱情，我选择隐退。这是当时的决议书，我把cEo的位置交给了职业经理人。
第三页：密密麻麻的转账记录。
过去三年，锦程集团获得的所有——低价供货、银行贷款、政府项目，背后都是云上集团的支持。总金额...她顿了顿，10.4亿。
全场死寂。
至于抛弃...林清婉苦笑，是的，我是陈锦程的前妻，离婚刚满一周。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哭诉的时候，大屏幕突然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陈锦程的声音：装深情太累了，还好快结束了...她就是个傻女人，好骗得很...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所有人心上。
突然，会场大门被撞开。
陈锦程冲了进来，西装凌乱，满脸通红：林清婉！你疯了！关掉！
所有镜头对准了他。
林清婉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陈先生，您来得正好。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的前夫：我正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云上集团终止与锦程集团的所有合作。
你不能这样！陈锦程声嘶力竭。
我能。林清婉的声音很轻，却传遍全场，哦，还有一件事。
她看向镜头：刚刚查实，锦程集团涉嫌偷税漏税、行贿、做假账等多项违法行为。相关证据...
她举起一个U盘：已经提交执法部门。
陈锦程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白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挺着肚子冲上台：你这个毒妇！你毁了锦程，你会遭报应的！
保安立刻上前拦住她。
林清婉没有看她，只是对着镜头说：顺便说一句，刚才那位记者提到的潜规则...
她微微一笑：我的确有靠山。
所有人屏住呼吸。
我的靠山，是我自己。
掌声雷动。
转身离去时，她在台边停了一下：各位，今天的新品发布取消。因为...
她回头，阳光正好洒在她脸上：好戏才刚刚开始。
走下台的瞬间，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七个面具。都是她亲手做的，代表着她的七个身份。
第一个面具——商界女王，已经摘下。
还有六个。
苏雨薇扶住差点摔倒的她：林总，您没事吧？
没事。林清婉推开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真的站不稳了。
一夜未眠，精神高度紧张，刚才的对峙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我就是...有点累。
这一刻，她不是什么商界女王，只是一个疲惫到极点的女人。
陈锦程还跪在地上，白璐在旁边哭喊。记者们疯狂拍照。
而她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可是，哪里是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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