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对着通讯器喊,声音在抖。
对讲机里,只有刺耳电流。
沙沙沙——
像针扎进耳膜。
爸!爸你听到吗!
还是电流声。
林清婉的手攥紧通讯器,指节发白。
林叔!陈锦程!你们听到吗!
沙沙沙——
秦墨轩冲过来: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支援!
不行!艾薇拦住他,这可能就是虚无的计划——分散我们,然后各个击破。如果现在回去,北面基地的人就会转移病毒。
可是林叔他们——
我知道!艾薇声音也在抖,但我们必须冷静!
林清婉站原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脑子里,只有父亲最后的拥抱。
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爸...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婉婉...
林清婉猛抬头:锦程?锦程是你吗?!
是...我...陈锦程声音虚弱,还伴随剧烈喘息,婉婉...是陷阱...南面基地是陷阱...
我爸呢?我爸怎么样了?!林清婉声音几乎嘶吼。
林叔...林叔受伤了...我们被困在...
信号又断了。
沙沙沙——
林清婉腿软了一下,秦墨轩和艾薇同时扶住她。
放开我!林清婉挣扎,眼泪止不住,放开我!那是我爸!他受伤了!你们听到了吗?他受伤了!
婉婉!秦墨轩抱住她,冷静!你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南面距离这里五十公里!
我不管!我要去救他!林清婉用力推秦墨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我不能——
林女士!艾薇抓住她肩膀,用力摇晃,你冷静点!你父亲和陈锦程都是成年人!他们知道风险!你现在要做的是完成任务!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
林清婉停止挣扎。
她站那里,肩膀起伏。
眼泪一滴滴掉冰面上,很快就冻住了。
都是我的错...她声音轻得自己都快听不见,都是我...是我让他们去的...是我判断错了...如果我一开始就选对了...
不是你的错。秦墨轩抱紧她,婉婉,这不是你的错。虚无太狡猾。他就是要让你自责,让你崩溃。
林清婉靠在他怀里,低着头。眼泪掉在雪地上。
墨轩...我爸会死吗?
不会。秦墨轩用力说,不会的。林叔那么爱你,他不会轻易倒下。
林清婉闭眼,深呼吸——冰冷空气呛得喉咙发疼,但确实让她清醒了点。
一次、两次、三次。
她睁眼,眼泪还在流,但她已经在下命令:
必须先摧毁北面基地通讯塔。她声音在抖,但没停,只有恢复信号,我们才能知道南面情况,才能呼叫支援。
艾薇点头:对。而且通讯塔被摧毁后,虚无也无法调动增援。
那我们有多少时间?林清婉问。
三十分钟。艾薇说,如果超过三十分钟,南面的人可能就...
她没说下去。
林清婉咬住嘴唇——咬得太用力,尝到血的铁锈味:
继续前进。三十分钟内,拿下通讯塔。
队伍重新出发。
但林清婉状态很差。她的手一直在抖,抖得连武器都拿不稳。
秦墨轩走在她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
婉婉,林叔一定会没事的。
林清婉点头,声音很小,我知道...我知道...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前进途中,她一直在喃喃自语:
爸爸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我...答应过要回来的...
秦墨轩听着,胸口发闷,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知道,她在崩溃边缘。但她还在坚持。
为了父亲,为了人类,为了所有人。
林清婉打开进化感官,探测前方的路。她必须集中注意力,不能被情绪影响。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她停下。
前面有陷阱。她说,冰裂缝,很深。被雪覆盖了。
艾薇立刻让队伍绕路。他们绕过冰裂缝,继续前进。
又走了十分钟。林清婉再次停下:
右前方,三个狙击手。
艾薇做手势。三个特种兵悄悄摸过去。几分钟后,三个狙击手被无声解决。
队伍继续前进。越来越接近北面基地。
林清婉能感知到,前方生物波动越来越强。至少一百个进化者,还有大量武器装备。
准备战斗。艾薇说。
所有人检查武器,做好准备。林清婉深吸口气——她的手还在抖,但她握紧了枪。
爸,等我。她在心里说,等我摧毁通讯塔,我就来救你。
他们接近基地。那是个巨大的冰川要塞,建在一座冰山里。入口处,有两座高塔——那就是通讯塔。
准备——艾薇刚要下令。
突然!
哒哒哒哒——
火力从四面八方压制过来!
卧倒!
所有人立刻趴下。子弹在冰面上打出一个个弹孔,冰碴子溅起来,打在脸上生疼。
该死!艾薇骂了句,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掩护!反击!秦墨轩下令。
特种兵们开始还击。枪声在冰原上炸开,在耳边嗡嗡响。
林清婉躲在块冰石后面,探头看向基地。
然后,她心猛地一缩。
基地门口站着个人。黑色长袍,银色面具。
虚无。
他就站那里,双手背后,看着他们。
即使隔着几百米,林清婉也能感觉到,他在笑。那笑很轻,但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虚无!林清婉喊。
所有人都看向基地门口。
秦墨轩眯眼:他在等我们。
艾薇声音在抖,他在...他在向我们展示什么。
林清婉用进化感官探测。
然后,她看到了。
虚无身边,被绑着个人。一个她熟悉的人。
莱纳教授。母亲当年的助手。一直帮助她的人。
现在,被虚无抓着,跪地上。虚无的手,按在莱纳头顶。像死神一样。
不...林清婉声音在抖。
虚无对着他们,做了个手势。
然后,一个巨大电子屏幕,在基地墙上亮起。
屏幕上,出现个画面。
南面基地。雪地上,躺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父亲。
他趴雪地上,背上有血。陈锦程跪在他身边,拼命按住伤口。三个特种兵,围成圈,保护他们。
但周围,至少二十个灭世会的进化者,虎视眈眈。
屏幕上方,出现一行字:
30分钟后,他们全部死亡。
除非,你投降。
枪声、风声、队友呼喊,全都变得很远,像隔层水。林清婉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砰。
她盯着屏幕。屏幕上,父亲虚弱的身影。
她的手握紧枪,紧到手指都发白。
秦墨轩抱住她:婉婉,这是陷阱。他想逼你投降。
林清婉看着屏幕,眼泪止不住。
我知道。
她声音很轻。
但那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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