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下午。
草原的天空格外高远，洗练过的碧蓝苍穹下，几缕流云被风拉扯成细长的丝带。
腾格里圣山原本遍布的圣宗建筑，如今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山脚下的天泪湖畔，如今由金凰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无法靠近。
“咻！”
神雕白风发出一声长鸣，稳稳地降落在山巅。
曾经的白玉广场，如今也是一片焦黑。
李奕与顾无双自雕背上一跃而下。
放眼望去，九层高的通天塔似乎并没有受那场冲天大火过多的影响，依旧静静矗立在焦土的中央。
青黑色岩石建成的塔身上，那繁复的星辰与云海图案仍然清晰可见。
顾无双仰望着高塔，神情复杂难明。
“无双姐姐，想什么呢？”
李奕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我在想……”
顾无双回过神，自嘲地扯动下唇角，“如果当初没有踏进这里，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别多想了，至少，它也让你遇到了我不是？”
李奕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握住，“过去种种，就让它真正过去吧。”
“你说的对……”
顾无双身体微微一颤，将那点畏惧和杂念驱散。
两人并肩走向塔前。
随着圣山动乱，通天塔实际上已月余处于无人坐镇状态。
随着顾无双的靠近，紧闭的巨大石门旁第一层塔身上繁复的图案，竟开始流转微光。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响起，石门缓缓向内开启。
李奕迈步踏入了塔门后，在顾无双的指引下，目标直指位于一层核心内室，那疑似“长生石”的枢纽。
“就是它，我当初在乌云死后，将手掌按在上面，就开始了考验。”
顾无双脑海中似乎又多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可是具体经历了什么，我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无双姐姐。”
李奕看着眼前这半人高，似乎“长”的地上，通体有着密密麻麻红色纹路的黑色奇石，放开了一直牵着的顾无双的手，郑重地交代道。
“你稍微站远些，如果有意外，可以直接用剑攻击，不用怕伤到我。”
“嗯？”
顾无双有些奇怪地询问道，“你有眉目了？”
“有些不确定的猜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李奕点点头说道。
“好！”
顾无双没有废话，轻轻颔首抱剑就走到了房间门口，才一脸认真地凝视着这边。
李奕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
【精神14→15】
【自由属性点剩余：25】
随着精神属性的增加，李奕立刻感觉到身体内原本被限制的死死的真气，重新恢复了流动。
没有迟疑，他立即将手按到了枢纽石之上。
触碰的瞬间。
李奕眼前光影一阵扭曲变幻。
与此同时。
顾无双脑海中，一个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镇守者权限挑战开启，作为第一层守护者，基于你的近期表现……”
“你可选择：1、帮助挑战者，与他共荣俱损。2、守护通天塔权限，驱逐挑战者，成功奖励完整一层权限。”
她毫不犹豫做出选择的下一刻。
周围的场景豁然开朗。
脚下不再是焦黑的土地，而是铺着青石板的洁净庭院。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淡淡的丹药气息，远处传来潺潺的溪流声。
这里山清水秀，云雾缭绕，仙鹤在松间啼鸣，分明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道观。
“这是……清溪谷！”
顾无双心中惊呼道。
“无双师妹，你总算来了。”
不远处，一个身穿青色道袍，面容俊朗温润的年轻道士，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缓步走来。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亲事，下午，便是我们的订婚之日。”
“张……长生！”
顾无双的脸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无双姐姐，别慌！我在！”
一直站在顾无双身边的李奕，嘴角扯出一个笑意，“我们正在经历通天塔试炼！”
“试炼……”
顾无双似乎想不起来很多东西了，但这个声音的出现，让她心中本能的安定不少。
“对！”
眼前的景象，真实得可怕。
但李奕真实世界体内不停运转，对抗通天塔衰竭压制的玄武真气，却在时刻不停地做着提醒。
这里的山，水，人，一草一木，在刚才的触碰中，都有实体的感触。
而更有趣的，是那个年轻的“张长生”，似乎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自己，竟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存在于此。
虽然无法直接出手干涉，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与顾无双之间的联系，甚至可以彼此……交流。
“无双师妹，你怎么不说话？”
年轻的张长生见顾无双沉默不语，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几分。
“我知道你心里或许还有些忐忑。”
“但师门内所有人都知道，你我乃是天定的道侣，注定琴瑟和鸣，相辅相成。”
“真是……这样么？”
这些话语充满了真挚浓烈的情感，顾无双竟然动摇了。
“别被骗了！”
李奕的声音，突兀地在顾无双的脑海中炸响。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你的心魔劫。”
李奕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座塔，想让你重温旧梦，沉溺在过去的悔恨与甜蜜之中，无法自拔。”
“心魔劫……”
顾无双喃喃自语。
“对。”
李奕传音道，“你的选择，将决定我们的成败！”
“是留在这里，与你的‘长生师兄’再续前缘，相夫教子；还是……想办法直面过去的错误，打破劫数。”
这些话语的语气很平淡，却让顾无双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同时脑海中一阵剧痛，一幕幕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师妹，你怎么了？”
张长生看着顾无双奇怪的表现，四下打量，却没有任何发现，他困惑地蹙了蹙眉，随即又舒展开来。
“是不是就要成婚了，心里紧张？没关系，一切有我。”
他伸出手，想要去牵顾无双。
不料，顾无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师妹，你……这是何意？”
张长生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
“看他这副样子，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李奕的吐槽声适时在顾无双脑中响起，“不过是个幻影罢了，还想占我老婆的便宜？”
“等会儿我研究出来如何动手，定要教他知道‘死’字是如何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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