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腊月廿三，太行山脉玄冰洞深处的风，裹着碎冰碴子往人骨缝里钻。王凯裹着三层麻布拼成的棉袍，指尖仍冻得发僵，却死死攥着玄冰洞石壁上凿下的墨痕——那是半幅残缺的机关图谱，画着形似“地龙”却带翅膀的造物，旁注“飞天之术，需以硝石引火”，正是墨家机关图里缺失的“飞天鸢”续页。
“主公，张修先生说，最后一锅甘草干姜汤熬好了，只是……” 廖化掀开门帘进来，少年将军的甲胄上结着薄冰，手里捧着的陶碗却冒着热气，“只是流民太多，每人只能分半碗，有个老丈说要把自己的那份让给孙儿，刚晕过去了。”
王凯跟着廖化走到洞窟外的临时营区，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口发紧：三百多个流民挤在二十几顶破帐篷里，帐篷是用树皮和破布缀成的，挡不住呼啸的寒风。几个孩童蜷缩在帐篷角落，小脸冻得青紫，手里攥着啃得只剩纤维的树皮；最外侧的雪地里，一个老妇抱着冻僵的婴孩，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怀里还揣着半块发霉的粟米饼——那是昨日李典按人头分粮时，她省下的口粮。
“李典，粮窖还剩多少存粮？” 王凯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惊扰到流民。李典捧着账册跑来，冻裂的手指在布帛上哆哆嗦嗦：“主公，只剩最后两百石糙米了，还掺了三成麸皮。张燕将军派杜长送来消息，说审配带着吕旷、焦触，率五千人追进太行了，沿途烧了咱们三个临时粮站，王忠将军的部众还在后面拖拖拉拉，像是有二心。”
“王忠？” 王凯眉头一挑。这王忠原是黑山军小校，上月随张燕归附，却总以“黑山旧部”自居，多次推诿防务。正思忖间，张修提着药箱匆匆赶来，道袍下摆沾着雪泥：“主公，营中又添了十三个病患，都是冻饿引发的咳血症，俺们带来的草药快用完了，再找不到‘九节菖蒲’，怕是撑不过三日。”
他刚说完，洞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赵云提着银枪奔来，白袍上沾着血渍：“主公！洞外三里处来了队青衣人，打着‘五斗米道’的旗号，为首的道徒说有‘太平秘宝’要献给您，还说认识墨渊老先生。”
王凯心中一动——这正是“脱身?伏笔”里的关键线索。他整理了下棉袍，带着田丰、沮授迎出洞外。只见雪地里立着二十余个青衣道徒，为首者年约五旬，头戴九梁巾，腰悬桃木剑，袍角绣着“太平”二字，正是五斗米道分支首领张鲁之弟张卫。
“王将军别来无恙？” 张卫拱手笑道，身后两个道徒抬着个青铜匣子，“某奉家兄之命，特来送《太平要术》全卷——此卷夹着墨者失传的‘飞天鸢’秘页，当年墨渊老先生与家兄结义，曾言‘玄冰洞藏机关，太平卷启天机’。”
田丰在旁低声提醒：“主公，张鲁素有野心，此卷恐有诈。” 王凯却伸手接过匣子，指尖触到匣底的凹槽——与玄冰洞石壁上的墨痕纹路恰好吻合。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是泛黄的《太平要术》，翻到最后一页，竟嵌着半块青铜钥匙，与之前墨渊所赠的正好拼成完整一把。
“张道长既送厚礼，某也有回赠。” 王凯取出一卷机关图，却是伪造的“地龙秘页”，“此乃墨家穴攻之术，张道长若需，尽管拿去。只是不知，道长此次进山，是否也为避袁绍的追兵？”
张卫眼神一闪，苦叹道：“袁本初派审配四处搜捕道徒，说某家兄‘惑乱百姓’，某也是无奈才躲进太行。若将军不嫌弃，某愿率道徒助将军守洞，只求战后能借墨者机关图一观。”
王凯心中了然——张卫是怕被袁绍吞并，想借他的势力自保。他点头应允，却暗中对赵云使了个眼色：“子龙，你带三百骑盯着道徒动向，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当晚，玄冰洞内灯火通明。张修用《太平要术》里的药方，在洞壁上找到了“九节菖蒲”，熬成汤药给病患喝下，流民的咳血症竟渐渐好转。张合则拿着“飞天鸢”秘页，与墨翟调试机关：“主公，这飞天鸢需用硝石、硫磺、木炭混合引火，俺们现存的硝石只够造十枚火油弹，若要飞天，还得去常山硝石矿再运些来。”
“不必去常山。” 王凯指着秘页上的标注，“上面说‘玄冰洞底有硝泉，凝霜为石’，咱们可以就地取硝。沮授，你带朱灵、沮鹄去洞底探查，若有硝泉，立刻组织流民开采；程昱，你带辛毗、吕旷去加固洞口防线，用转射连弩封锁隘口——审配怕是快到了。”
次日拂晓，审配的大军果然杀到玄冰洞外。王凯立在洞顶望楼，用窥筒望去，只见袁军列成三阵：前阵是焦触的步兵，手持盾牌大刀；中阵是吕旷的弓弩手，箭囊里的箭矢在雪光下泛着冷光；后阵是审配的亲卫营，“袁”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王凯小儿！速速献图投降！” 审配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某念你是个人才，若肯归顺，袁公许你为上党太守；若执意顽抗，今日便踏平玄冰洞，让你和流民一起葬身雪窟！”
王凯冷笑一声，对身旁的张合道：“启动‘地听’！” 洞底的墨者转动机关，青铜制的地听贴在石壁上，清晰传来袁军的马蹄声——审配竟还带了百匹骡马，想运走洞内的机关图。
“沮授，你率高干、王忠守左翼，用削尖的木桩埋入雪下，上面盖层薄雪；臧霸，你带部众守右翼，待敌军入阵，便放火油弹；徐晃，你随某守中路，用转射连弩迎敌！” 王凯拔剑下令，剑刃映着雪光，格外锋利。
辰时三刻，焦触率步兵发起冲锋。雪地里突然传来“咔嚓”脆响，数十名袁军掉进陷阱，被木桩刺穿胸膛。焦触怒喝着挥刀砍断木桩，却见洞顶突然落下滚石，砸得袁军死伤无数。“此乃妖法！” 袁军士兵吓得后退，却被审配的亲卫营用刀逼着往前冲。
“放连弩！” 徐晃一声令下，洞壁上的转射连弩箭如雨下，袁军弓弩手纷纷中箭倒地。吕旷见状，亲自率军绕到右翼，却被臧霸的火油弹拦住——陶罐砸在雪地里轰然爆炸，燃起熊熊烈火，将袁军逼回阵中。
激战正酣时，王忠突然率部往后退。王凯在望楼上看得清楚，厉声喝道：“王忠！你敢退阵？” 王忠翻身下马，跪在雪地里：“主公，袁军势大，咱们守不住啊！审将军许某为骑都尉，某……某愿献洞投降！”
“你这叛徒！” 高干怒喝着提枪冲来，枪尖直指王忠咽喉。王忠慌忙拔剑抵挡，却被高干一枪挑飞佩剑，按在雪地里。“主公，此獠通敌，当斩！” 高干怒喝。
王凯却摆手：“留他一命。” 他走到王忠面前，踢过一块冻硬的粟米饼：“你可知这饼是流民省了三日的口粮？你若投降，审配定会把流民当诱饵，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王忠看着饼上的牙印，又想起洞外袁军砍杀流民的场景，突然泪流满面：“主公，某错了！某愿戴罪立功，去烧袁军的粮车！”
王凯点头应允。王忠率十余名亲信，伪装成袁军士兵，绕到审配的后阵。雪地里突然燃起大火，袁军的粮车被烧得噼啪作响。审配见状大惊，下令撤军，却被赵云率骑兵拦住——银枪舞动如梨花，连挑数名袁军校尉，袁军顿时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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