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城的“文韵诗会”在城南的湖心亭开得热闹。
林逐欢到的时候,亭子里已经坐满了文官,吟诗作对的、赏画品茶的,倒比军营里的操练声悦耳些。
他穿着件湖蓝锦袍,手里摇着折扇,一进去就成了焦点——谁都知道这位林世子是“草包”,怎么会来诗会?
“哟,这不是林世子吗?”户部侍郎的儿子王公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世子也懂诗?别是来找人喝酒的吧?”
周围响起一阵低笑。林逐欢却不恼,反而笑着拱手:“王公子说笑了,我是来学习的。听说张大人今天会来,想讨教几句。”
正说着,张启明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
林逐欢立刻迎上去,笑得一脸真诚:“张大人可算来了!我昨儿在翰墨斋买了幅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您帮我瞧瞧?”
张启明看着他手里的字卷,又看了看周围探究的目光,不好推脱,只能点头:“世子客气了。”
两人走到湖边的柳树下,林逐欢展开字卷,正是那幅《秋兴赋》。
他指着其中一句:“您看这句‘玉露凋伤枫树林’,笔锋是不是太硬了?”
张启明凑近细看,眉头微蹙:“这不是探花的笔迹。”
他指尖点在“凋”字上,“探花写‘凋’字,右边的‘周’会带个小勾,这个没有。而且墨色发浮,是后仿的。”
林逐欢故作惊讶:“啊?我花了五十两买的!这掌柜的也太黑心了!”
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张启明眼底的警惕淡了些——看来真是个不懂行的草包。
他刚想开口安慰,却见林逐欢忽然一拍大腿:“对了张大人,您不是在找螭龙玉印吗?我昨儿听我爹的门生说,城西的‘聚宝阁’刚收了一枚,说是前朝的!”
张启明的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掩饰道:“不过是个旧物,找不找得到都无妨。”
“怎么能无妨?”林逐欢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那玉印我见过,雕得可好看了!而且我听掌柜的说,那玉印能开机关盒——张大人不是有个祖传的盒子吗?说不定就是一对!”
张启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袋,喉结动了动:“世子看错了吧?聚宝阁哪有这么稀罕的东西。”
“真的!”林逐欢说得煞有介事,“不信您去看看?就说是我让去的,掌柜的肯定给您便宜。”
他顿了顿,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要是真能打开您的盒子,别忘了请我喝酒。”
张启明看着他眼里的“纯粹”,心里的疑虑渐渐散了。
他确实急着找玉印——那机关盒里藏着北狄送来的密信,再打不开,王侍郎那边就要催了。
这个草包,应该不会骗他。
“那我去看看。”张启明拱手,“若是真有,定谢过世子。”
看着张启明匆匆离开的背影,林逐欢收起折扇,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他转身走到湖边,对着水里的倒影扯了扯嘴角——这出戏,可才刚开场。
半个时辰后,聚宝阁。
张启明刚走进门,掌柜的就迎上来:“张大人?您可是稀客。”
“我听说你收了枚螭龙玉印?”张启明开门见山。
掌柜的愣了愣,随即笑道:“是有一枚,刚收的,还没来得及摆出来。”
他转身从里屋拿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果然是枚莹白的玉印,雕着螭龙纹,边角磨得光滑。
张启明的呼吸都急促了些,拿起玉印细看——质地温润,纹路古朴,正是他要找的那枚!
“多少钱?”
“大人要,给个成本价就行,三百两。”
张启明毫不犹豫地掏出银票,拿起玉印就往外走,脚步都有些发飘。
他没注意到,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对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立刻从后门溜出去,直奔威远侯府。
此时的威远侯府,祁玄戈正对着舆图发呆。
桌上的茶凉了,他却没动——总觉得林逐欢这招太险,张启明再蠢,也该察觉不对劲。
“将军!”秦武闯进来,脸上带着兴奋,“成了!成了!张启明从聚宝阁买走了玉印,现在正往西郊别院去!”
祁玄戈猛地站起身:“备马!”
“将军您要亲自去?”
“去西郊。”祁玄戈的声音沉得像铁,“让暗哨跟上张启明,但别惊动他。另外,派人去诗会接林逐欢,让他立刻回府。”
他不能让林逐欢再往前冲了。张启明拿到玉印,必定会去开机关盒,这时候的西郊别院,就是龙潭虎穴。
秦武刚要应声,就见林逐欢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湖风的潮气。
“将军要去西郊?”林逐欢挑眉,“带上我呗。”
“你回去歇着。”祁玄戈皱眉,“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林逐欢走到他身边,指着舆图上的西郊别院,“我知道地窖的位置,秦武的人不一定找得到。”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再说,玉印是我‘送’给他的,总得去看看成果吧?”
祁玄戈看着他眼里的光,知道拗不过他。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佩剑,扔给林逐欢:“拿着。要是敢乱跑,我就……”
“就罚我不能再喝你的女儿红。”林逐欢笑着接过来,剑柄还带着祁玄戈的温度,“放心,我听话。”
祁玄戈看着他熟练地将剑系在腰间,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庆功宴上见到他的样子——月白锦袍,摇着折扇,像只不谙世事的瓷娃娃。
可现在,这只瓷娃娃手里握着剑,眼里藏着计谋,竟比谁都可靠。
“走吧。”祁玄戈转身往外走,声音软了些,“跟紧我。”
林逐欢笑着跟上去,指尖摩挲着剑柄——他就知道,祁玄戈不会真的把他留下。
马车驶出城门时,林逐欢撩开窗帘,看到远处的西郊隐在薄雾里,像只蛰伏的兽。
他回头看向祁玄戈,见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冷硬,却在察觉到他的目光时,微微侧了侧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逐欢忽然笑了。
这场戏,有他在,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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