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将至，宫中处处张灯结彩，筹备着一年一度的灯会。这日清晨，苏婉儿如常前往坤宁宫向皇后请安，却发现沿途遇到的宫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窃窃私语之声在她经过时戛然而止。
小姐，您可算来了。坤宁宫的大宫女翡翠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今早宫里都在传些不中听的话，皇后娘娘正为此事动怒呢。
苏婉儿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话？
翡翠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娘娘正在里头等您。
踏入正殿，皇后端坐凤座，面色沉郁。见苏婉儿进来，她挥退左右，直截了当地问：你与三皇子近来可有私相授受？
苏婉儿立即跪倒：臣女不敢。不知娘娘何出此言？
皇后将一纸密报掷于案上：今早各宫都在传，说你与三皇子深夜私会，还收了定情信物。
苏婉儿拾起密报细看，上面详细描述了她与赵元宸在蕙质轩会面的情景，连那枚玄铁令牌的样式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她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有人刻意散布谣言。
回娘娘，三殿下确实曾夜访蕙质轩，但只为商议要事。至于定情信物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皇后凝视她片刻，神色稍缓：本宫信你。但人言可畏，你可知道这谣言从何而起？
臣女已有头绪。苏婉儿从容道，还请娘娘给臣女三日时间，必当查个水落石出。
从坤宁宫出来，春桃急忙迎上：小姐，可是为了那些谣言？今早连御膳房的小太监都在议论...
苏婉儿摆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回蕙质轩再说。
行至御花园时，恰逢淑妃带着一群宫女在赏梅。见到苏婉儿，淑妃故意提高声音：哟，这不是苏女官吗？听说近日好事将近？
苏婉儿停下脚步，神色平静：淑妃娘娘说笑了，臣女不知有何好事。
淑妃掩口轻笑：还装糊涂？宫里都在传你与三皇子的事呢。说起来，三皇子确实到了该立妃的年纪...
淑妃娘娘慎言。苏婉儿不卑不亢，臣女与三殿下清清白白，不敢污了殿下清誉。
清誉？淑妃冷笑，深更半夜独处一室，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这话已是相当露骨。苏婉儿心知这是淑妃在故意激怒她，便顺着话头问道：不知淑妃娘娘从何处听来这些无稽之谈？
淑妃神色微变，随即笑道：这宫里谁人不知？连慈宁宫的小宫女都在说呢。
回到蕙质轩，苏婉儿立即召来周福安排在宫中的眼线。不过一个时辰，便查清了谣言的源头——一个名叫红玉的宫女。
红玉是淑妃宫里的三等宫女，但近来常往慈宁宫跑。眼线回禀道，前日有人看见她与太皇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密谈。
苏婉儿沉吟片刻：可有证据？
红玉昨日在尚衣局与几个宫女闲谈时，亲口说了女官与三殿下的事。当时在场的还有长春宫、永和宫的人。
春桃气愤道：小姐，我们这就去告诉皇后娘娘！
不急。苏婉儿摇头，没有真凭实据，淑妃大可推说宫女胡言乱语。
她思索片刻，对眼线吩咐：你去盯着红玉，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眼线领命而去。苏婉儿又对春桃道：你去查查红玉的底细，特别是她在宫外可有什么牵挂。
傍晚时分，春桃带回消息：小姐，查到了。红玉有个弟弟在城西的私塾读书，每月都要靠她寄银子回去。
与此同时，眼线也来回报：红玉方才悄悄去了浣衣局，与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交接了什么。
苏婉儿眸光一冷：看来是有人许了她重利。
是夜，苏婉儿独坐灯下，仔细梳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红玉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淑妃就是太皇太后。她们散布谣言，无非是想破坏她与赵元宸的名声，进而影响他们在朝堂的布局。
小姐，要不要告诉三殿下？春桃问道。
苏婉儿摇头：殿下正在边关巡视，不能让他分心。
她铺纸研墨，写了一封密信：谣言已起，勿忧。三日内必破。
信送出后，苏婉儿对春桃道：明日一早，你去尚宫局告假，就说我感染风寒，需要静养三日。
春桃不解：小姐这是要...
引蛇出洞。苏婉儿唇角微扬，我称病不出，正好看看她们还有什么后招。
果然，次日苏婉儿称病的消息传开后，谣言越发猖獗。甚至有传言说她已怀有身孕，不得不称病遮掩。
这日深夜，红玉悄悄来到蕙质轩外，将一个包袱埋在院角的梅树下。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切都被藏在暗处的眼线看得清清楚楚。
待红玉离去，眼线取出包袱，送到苏婉儿面前。里面竟是一套男子服饰和几封情书，字迹刻意模仿苏婉儿的笔迹。
好毒辣的计策。春桃倒吸一口凉气，若是在蕙质轩搜出这些东西，小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婉儿检查着那些证物，忽然在其中一封信上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印记——那是淑妃宫中特制的花笺才有的暗纹。
果然是她。苏婉儿冷笑，去请皇后娘娘宫中的翡翠姑娘过来一趟。
翡翠来到后，苏婉儿将证据一一展示：劳烦姑娘将这些证物呈给皇后娘娘，并转告娘娘，明日辰时，请娘娘移驾蕙质轩。
次日辰时，皇后带着几位高位妃嫔来到蕙质轩。淑妃也在其中，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苏女官，你说有要事禀报，究竟所为何事？皇后问道。
苏婉儿跪禀：臣女近日听闻宫中谣言四起，污臣女与三殿下清誉。经查实，乃是淑妃娘娘宫中的红玉散布谣言，并意图栽赃陷害。
淑妃脸色顿变：你血口喷人！
臣女有证据。苏婉儿示意春桃呈上证物，这些情书用的花笺，是淑妃宫中特制。红玉埋在院中的男子服饰，也是经由淑妃宫中的小太监传递入宫。
皇后命人传唤红玉。红玉初时还矢口否认，但当苏婉儿说出她弟弟在城西私塾读书的事后，顿时面如死灰。
是...是淑妃娘娘指使奴婢的。红玉颤声道，娘娘答应事成之后，给奴婢一百两银子，还要提拔奴婢做二等宫女。
淑妃勃然大怒：贱婢！竟敢污蔑本宫！
是不是污蔑，搜一搜便知。苏婉儿淡淡道，臣女听闻，淑妃宫中还藏着几封未曾使用的花笺。
皇后当即命人搜查长春宫，果然在淑妃的妆匣暗格中找到了同样制式的花笺。
事情水落石出，皇后当即下令将红玉打入慎刑司，淑妃禁足长春宫，等候发落。
众人散去后，皇后独留苏婉儿说话。
你做得很好。皇后赞许道，不过经此一事，你与三皇子的事恐怕更要引人猜疑了。
苏婉儿垂眸：清者自清。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有时候，太过清白反而惹人猜疑。你...好自为之。
回到蕙质轩，苏婉儿收到赵元宸的密信。信中只有四个字：信你，勿惧。
她将信纸贴近心口，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窗外，月上中天。苏婉儿知道，这场风波虽然平息，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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