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谢墨微刚净了手,指尖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冽与一丝未恙的血气。窗外风雪呼啸,更显殿内空寂。他正欲凝神调息,将方才那点微澜心绪压下,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道缝隙。
未恙去而复返,探进半个身子,发梢肩头落满了未及拂去的雪花,在殿内明珠光下迅速融化成细小的水珠。他脸上带着点嬉皮笑脸,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看着谢墨微:“师尊,弟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谢墨微抬眸,浅琉璃色的眸子淡漠地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未恙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带着几分赖皮劲儿:“您看,寒玉殿还没修好,您暂居的那间客房,弟子之前去看过,陈设简陋,寒气又重,连个像样的暖玉阵都没有。您素来喜静,那处离弟子们晨练的校场又近,定然是睡不踏实的。” 他顿了顿,目光在谢墨微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扫过,壮着胆子继续道:“不如……师尊您今晚还来弟子那儿将就一宿?弟子那床榻虽说比不上寒玉殿的万年温玉,但也铺了厚厚的雪熊皮,暖和得很!保证不吵着您!”
这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在谢墨微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同榻而眠,虽然后来演变成了抢被子大战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身侧另一个人的体温、呼吸声,还有醒来时那近在咫尺的、带着睡意的脸庞……谢墨微只觉得耳根猛地一热,一股难以言喻的臊意直冲头顶,浅琉璃色的眸子下意识地避开了未恙那过分灼热的目光。
“胡闹!”他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下意识地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挥开那令人不自在的联想,“为师……突然觉得客房甚好,清静。不必叨扰于你。” 他刻意加重了“叨扰”二字,试图划清界限。
未恙岂会看不出师尊那瞬间的僵硬和耳廓泛起的极淡绯色?他心中暗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又体贴的模样:“师尊,这怎么是叨扰呢?弟子孝敬师尊是应该的!再说,您方才为弟子疗伤耗费心神,弟子怎能忍心让您再去那冷冰冰的客房独宿?若是传出去,外人岂不说我未恙不孝,不知感恩?”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前挪了小半步,眼神更加诚恳,甚至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弟子保证,今晚一定规规矩矩,绝不乱动,不打呼噜,不抢被子!师尊——您就应了弟子吧?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谢墨微被他这番连消带打、软硬兼施的话堵得一滞。看着徒弟那写满了“我都是为您好”、“您就可怜可怜我吧”的表情,再想想客房那确实算不上舒适的硬榻和隐约传来的嘈杂,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竟有些说不出口。尤其是……内心深处某个极隐秘的角落,昨夜那份不同于玄冰的、被窝里实实在在的暖意,与此刻念及的冰冷坚硬的客床相比,竟显得……有些难以抗拒。
然而,理智和长久以来的清冷自持立刻占据了上风。他若真答应了,成何体统?那夜是情急之下,外加些许莫名的纵容,岂能一而再?
“休要再言!”谢墨微倏地转过身,背对着未恙,只留给他一个霜发垂泻、略显紧绷的背影,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客房甚合我意,无需你操心。退下!”
未恙看着师尊那分明是羞恼多于愤怒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知道不能再逼,否则真要弄巧成拙。他见好就收,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拖长了调子:“是——弟子遵命。那……师尊您早些安歇,弟子告退。”
说完,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这才慢吞吞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轻轻带上了殿门。
殿门合拢的轻响传来,谢墨微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莫名发烫的太阳穴。这逆徒……真是越发胆大妄为,口无遮拦!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这间虽然整洁却空旷冰冷的偏殿,再想到未恙口中那“厚厚的雪熊皮”和“暖和”的字眼时,昨夜那份短暂的、带着烟火气的暖意,竟鬼使神差地再次浮现心头……
谢墨微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驱散这荒谬的念头。浅琉璃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定是近日太过劳心,以致心神不宁,竟被那孽徒三言两语搅乱了心绪。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任由冰冷的寒风夹杂着雪沫吹拂在脸上,试图冷却那莫名的燥热。窗外,风雪更急了。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漫长而清冷的夜晚。而某个被严词拒绝的弟子,此刻怕是正窝在他那“暖和”的床榻上,偷笑着回味师尊方才那难得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般的反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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