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阖趴在宽厚的背上，觉得这五分钟的路程简直短得可怜。
他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让他可以一直这样贴着沈屹然，感受这份独属于他的坚实和温暖。
终于到了公寓，沈屹然小心地将祁阖放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动作轻柔。
“坐着别动。”他交代了一句，便转身去储物间寻找常备的医疗箱。
祁阖乖乖点头，在沙发上坐好，目光却像黏在了沈屹然身上一样，追随着他来回忙碌的身影。
看着他拿出医疗箱，打开，取出碘伏、棉签、纱布和药膏，看着他去洗手间打了清水，又拿着干净的毛巾走回来。
沈屹然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沙发前，拉过祁阖受伤的手。
灯光下，掌心的擦伤显得更加清晰，细小的沙砾嵌在破皮的嫩肉里，周围微微红肿。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沈屹然的声音放得很轻，他用沾了清水的湿毛巾，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清理着伤口周围的污渍。
他的动作专注而温柔，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祁阖几乎感觉不到清理伤口的刺痛，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沈屹然此刻的神情和动作里。
沈屹然用镊子小心地挑出细小的沙粒，看着他拿起碘伏棉签，消毒时祁阖抽了一口气。
“嘶，疼”祁阖忍不住把手往回缩了缩。
“先忍忍”怕他疼，沈屹然下意识给他吹了吹。
仔细地涂上清凉的药膏，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和医用胶带，熟练而妥帖地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沈屹然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处理着伤口，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屏住的呼吸，那轻柔到极致的动作，都像是最无声的温柔，将祁阖密密实实地包裹起来。
祁阖的心像是被泡在了一汪温泉水里，暖洋洋，软绵绵，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这点小小的伤痛，能换取眼前人只为他一人展现的温柔，他觉得无比值得。
沈屹然处理好伤口，抬起头，正好对上祁阖直勾勾的、毫不掩饰的目光。
那目光里充满的依赖、眷恋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感。
“好了，这两天别碰水。”沈屹然避开那过于灼热的视线，一边收拾着医疗用品，一边嘱咐道。
“嗯，知道了。”祁阖应着，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收回手，看着被包扎得整齐漂亮的手掌，又抬头看向沈屹然走向厨房给他倒水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心底被一种名为“沈屹然”的暖流充盈得满满当当。
沈屹然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跳转到七点的时间，客厅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正一盏盏亮起，在渐深的暮色里晕开温暖的光圈。
他抬眼望向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祁阖，那人正用没受伤的右手漫不经心地划着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细密的阴影。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点个外卖送过来，”沈屹然放下手机，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手不方便再出去。”
祁阖划屏幕的手指顿了顿，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沈屹然身上，像是斟酌着什么。
半晌，他放下平板，站起身，走到沈屹然面前，在他略显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跨坐到他腿上。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面，好不好屹然哥。”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沈屹然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祁阖用右手轻轻环住了脖子。
祁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那是沈屹然再熟悉不过的，祁阖惯用的香水味道。
“可以，待会给你做。”沈屹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伸手想要将祁阖抱到旁边的沙发上。
然而祁阖立刻收紧了手臂，像只固执的树袋熊般牢牢锁住他。
“让我看看你吧，屹然哥。”
祁阖的声音低沉下来，褪去了方才撒娇般的轻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认真。
他总感觉好久没这么平静地和沈屹然相处了。
“嗯”祁阖就这么静静地和沈屹然对视。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轻浅的呼吸声。落地灯柔和的光线从侧面打来，将沈屹然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祁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从微蹙的眉峰到那双总是藏着太多情绪的眼睛，再到紧抿的薄唇。
“你瘦了。”许久，祁阖轻声说，右手抚上沈屹然的脸颊，指尖微凉，“是不是又没有按时吃饭？”
沈屹然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抚摸着。
祁阖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线，眼神暗了暗：“就这么离开我，屹然哥可有过一丝不舍得”
“那是我的选择，祁阖。”沈屹然开口，“我不想永远当管家”
祁阖抿紧了唇，那双总是盛满张扬笑意的眼睛此刻蒙上一层阴霾。
“你知道我不在乎什么管家不管家的身份。”他低声道，“我只是...不习惯没有你在身边。”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重重砸在沈屹然心上。
“你的手还疼吗？”沈屹然转移了话题，目光落在祁阖左手的伤口上。
祁阖摇摇头，反而凑近了些，额头轻轻贴上沈屹然的。
“屹然哥，我刚刚是故意的。”
“什么？”
“刚刚我故意摔倒”祁阖闭着眼睛，声音轻得像梦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
“下次不要这么任性，万一摔出个好歹来...”
“我计算过了，最多骨折一下而已。”祁阖睁开眼，直视着沈屹然的眼睛，“而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沈屹然终于还是伸手环住了祁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下不为例。”他沉声道。
祁阖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像夜空中突然炸开的烟花。
他欣喜地在沈屹然嘴角轻啄一下，得逞的笑容灿烂得让人无法责怪。
“那你现在可以去给我做面了吗？我饿了。”祁阖眨眨眼，终于乖巧地从沈屹然腿上下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沈屹然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向厨房走去。
祁阖望着沈屹然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轻轻抚上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
他知道自己很任性，甚至有些疯狂，但只要能留住这个人的目光，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响，规律的节奏像是安抚了祁阖内心某个焦躁的角落。
他蜷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抱枕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上面，还残留着沈屹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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