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如下：死刑，立即执行！”
张伟手中的朱笔已经落下，鲜红的“斩”字即将写在判决书上。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寒光在李子木的脖颈后闪烁。
就在这时，碧琪推着那辆破旧的板车，终于碾过警戒线，停在了高台之下。
“慢着！”
碧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死寂的广场上却显得格外清晰。她没有理会周围护卫队的刺刀，而是费力地将车上那个蜷缩在草堆里的人影搀扶了起来。
“张伟，你不是要证据吗？你不是要证人吗？”
碧琪指着身边那个衣衫褴褛、断了一条腿、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
“这就是你要的证人。”
【傲慢的嘲讽】
张伟停下笔，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那个乞丐。
那人蓬头垢面，脸上满是烂疮，只有一双眼睛透着野兽般的凶光。张伟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毕竟在他眼里，工具人用完就扔，不需要记住长相。
“这就是你的底牌？”
张伟忍不住嗤笑出声，他指着那个乞丐，对着全场村民大声嘲弄：
“乡亲们，看来林大小姐是急糊涂了。她找来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哑巴乞丐，想要推翻我的判决？”
“碧琪，你让他上来干什么？给大家表演要饭吗？还是让他用手语告诉大家，李子木是无辜的？”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护卫队的人笑得最响，他们觉得这是垂死挣扎的闹剧。
“他确实不会说话。”
碧琪没有笑，也没有恼。她轻轻拍了拍阿大颤抖的肩膀，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猛兽：
“但是，有些东西，比嘴巴更诚实。”
“阿大，把那个给他看。”
【带血的信纸】
阿大抬起头，死死盯着高台上的张伟。那就是把他变成残废、害死他弟弟的仇人。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缓缓举起了那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右手。
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皱巴巴、沾满了黑色血污和黄色脓水的纸条。
那是他藏在烂腿里，用命保存下来的护身符。
“那是什么？”张伟的眼皮跳了一下，心中的不安感陡然升起。
阿大没有把纸条给张伟，而是转身，将纸条递给了站在台下的几位识字的老先生——那是村里仅存的几位私塾老师，也是公认的“中间派”。
“念。”碧琪冷冷地说道，“大声念出来，让张行长听听，这是谁的笔迹！”
一位老先生颤巍巍地接过那张带着腥臭味的纸条，凑近看了看。
只看了一眼，老先生的脸色就变了。
“这……这是翡翠银行的专用信笺……”
老先生的手开始发抖，声音也变得惊恐：
“上面写着：‘行动代号：夜行’……”
“亥时三刻，从枯井取尸体……务必用竹竿固定……子时整，经过后巷……切记：不可拿走金库任何一枚铜板，事毕弃尸枯井……”
随着老先生的朗读，广场上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原本还在嘲笑的村民们，笑容僵在了脸上。
“落款是……”老先生咽了口唾沫，不敢抬头看张伟，只能哆哆嗦嗦地念出那个鲜红印章上的字：
“……张。”
【崩塌的信用】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吹过广场，卷起地上的废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阿大身上，慢慢移到了高台上的张伟身上。
那目光里不再有敬畏，不再有崇拜，而是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种被当猴耍之后的——暴怒。
这张纸条说明了什么？
莫账房没偷钱：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不可拿走任何一枚铜板”。
僵尸是假的：纸条上写着“取尸体”、“用竹竿固定”。
金库早就空了：这说明所谓的“午夜盗窃案”，根本就是张伟自导自演的！是为了掩盖他把钱挥霍一空的真相！
“不……这不可能……”
张伟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哑巴竟然还活着！没算到这个文盲竟然没有执行“阅后即焚”的命令！
这是傲慢的代价。他以为哑巴不会说话就是安全的，却忘了文字是有记忆的。
“那是伪造的！那是他们陷害我！”
张伟歇斯底里地吼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一个哑巴乞丐，怎么会有我的手谕？那是碧琪伪造的！护卫队！把这几个人给我杀了！统统杀了！”
然而，这一次，护卫队没有动。
因为他们也听到了纸条的内容。
“金库是空的……”一个护卫喃喃自语，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还没捂热的工资条（翡翠券），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几个月来拼死拼活，换来的竟然真的是废纸。
“骗子……你是骗子！”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这一声呐喊像是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还我的钱！” “你杀了莫账房！你骗了我们所有人！” “打死这个畜生！”
愤怒的人群再也无法控制。
什么警戒线，什么刺刀，在几千名发现自己被彻底洗劫了财富和信任的暴民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人们像海啸一样冲向高台。护卫队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有不少人倒戈相向，加入了冲击的队伍——毕竟，他们也是受害者。
“拦住他们！开枪啊！”
张伟惊恐地后退，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死忠。连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心腹，此刻也正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笼子里，李子木看着这一幕。
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他感觉不到疼。
他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惊慌失措、像小丑一样尖叫的张伟，缓缓闭上了眼睛。
“张伟，审判结束了。”
李子木轻声说道：
“你的逻辑（谎言）很完美，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它不能见光。”
“当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你的金币帝国，就只剩下了尘埃。”
“轰——”
高台的支柱被愤怒的人群推倒了。
张伟随着坍塌的木架一起跌落尘埃。这一次，没有护卫队接住他，迎接他的，只有无数只愤怒的脚，和那些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拳头。
第四卷·【最终清算】的高潮，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但这还不是结束。
因为在混乱中，张伟虽然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并没有死。他在几个死士的拼死掩护下，像条断脊之犬一样，钻进了通往祠堂地下遗迹的最后一条密道。
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一张同归于尽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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