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缓缓驶近那死寂的北疆大营，最终在破损的辕门外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车，踩在冰冷的雪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军营静得可怕，只有风声在空荡荡的营房间穿梭呜咽。积雪覆盖了校场、道路和大部分帐篷，许多帐篷被雪压塌了，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没有巡逻的士兵，没有操练的喊杀声，没有炊烟，没有马嘶，甚至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苏容华的声音带着颤抖，紧紧抓住萧玉瑶的手臂，“好几万人呢？就算打了败仗，也该有伤员、有溃兵的呀……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萧玉瑶脸色发白，摇了摇头，无法回答。
萧哲快步走到一处营房前，猛地掀开歪斜的门帘，里面空无一人，物品摆放甚至有些整齐，只是落满了灰尘和从缝隙吹进来的雪沫。他又连续查看了几个营房，情况大同小异。
“去粮草库！”萧彻沉声道，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立刻赶往粮草储备区。巨大的仓库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里面的情况让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气——粮垛、草料堆都还在，但存量明显少了很多，而且摆放凌乱，地上散落着麦粒和干草，似乎是被匆忙运走了一大部分，但绝非被劫掠一空的景象。
“军械库也是如此。”墨离很快返回禀报，“大型军械如弩车、投石机基本完好，但制式刀枪、弓弩箭矢短缺严重，像是被有计划地取走了。”
萧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大步走向中军大帐。帐内的情况同样诡异——帅案上公文散落，地图半卷，甚至还有一杯喝了一半、早已冻成冰坨的茶水。一切都显示着主人离开得十分匆忙，却并非遭遇突然袭击的混乱。
“没有大规模血迹，没有激烈搏斗的痕迹……”林晚星环顾四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数万大军，连同战马、辅兵、民夫……就像……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不可能！”萧彻断然否定，“就算是鬼神之说，也做不到让数万人毫无痕迹地消失！必定有我们还没发现的线索！”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营区边缘的一名暗卫疾奔而来，手中捧着一件东西：“陛下！在营地西北角的栅栏外发现了此物！”
那是一个北疆军士兵常用的皮质水囊，但水囊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大口子，已经冻硬。而真正引人注目的是，水囊上用一种暗红色的、像是混合了血和矿物的颜料，画着一个与之前在中军令牌背面发现的、同样扭曲诡异的符号！
符号指向营地西北方的深山。
紧接着，另一路探查的暗卫也带来了消息：在营地西北方向的出口附近，发现了大量人马集中离开的杂乱足迹和车辙印，虽然被新雪覆盖了大半，但仍能看出规模极其庞大，正是朝着那符号所指的深山方向而去！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不是消失，是被引走了。”萧彻的声音冰冷而肯定，他指着地图上那片标识着险峻山脉和未知峡谷的区域，“敌人用某种方式——很可能是利用了这个诡异的符号或其代表的力量——制造了恐慌或假象，诱使甚至李老将军做出了带领全军转移的决定。他们带走了大部分粮草和军械，说明这不是仓促逃命，而是有组织的行动。”
他看向西北方向，目光沉沉：“对方的目的不是当场歼灭，而是要将我北疆主力引入绝地，困死或迫降。”
林晚星的心提了起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追。”萧彻毫不犹豫，“大军离开时间不长，雪地足迹虽被新雪覆盖部分，但大规模行军痕迹无法完全抹除。我们必须尽快赶上，弄清虚实。”
“什么样的诱饵或威胁，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放弃固若金汤的营垒，带领全军深入绝地？”林晚星感到难以置信。
“不知道。”萧彻的目光锐利如刀，看向那片风雪弥漫、仿佛吞噬了一切的山峦，“但答案一定就在里面。敌人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绝不会只是为了将大军困死在山里那么简单。”
他猛地转身，下令道：“检查车辆，我们立刻出发，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追进去。六弟，派两人原路返回，请求援军直接向此区域靠拢！”
“是！”
“沿途高度戒备，敌人可能留有眼线或殿后部队。”
房车再次轰鸣起来，调整方向，沿着那些模糊却庞大的痕迹，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寂静而诡异的雪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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