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的水波还在荡着金红的霞光，赵玄阴消散的地方，那枚少年影偶飘在水面上，手里的梅枝忽然“咔”地断成四截。李青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断枝，每截枝桠就化作一道光，分别射向云逍、苏荣、黄大仙和他自己的掌心，烙出个淡金色的印记——李青的是朵梅，云逍的是面幡，苏荣的是滴水，黄大仙的是枚尖牙。
“这是……”云逍摸着掌心的幡形印记，青铜剑突然嗡嗡作响，剑穗上的金铃弹出张卷着的纸条，“刚才那影偶将领碎的时候，好像掉了这个。”
纸条是用浸过朱砂的麻纸写的，字迹扭曲如蛇：“镜心殿机关，非四象之力不能开。李梅之血、云幡之灵、苏水之精、黄牙之锐，缺一则门不开，强入者，魂散魄飞。”
黄大仙突然“嗷”地一声跳起来，爪子挠着自己的尖牙印记：“俺的牙？俺这口牙除了啃骨头就是咬金元宝，啥时候成‘四象之力’了？”他晃着毛茸茸的脑袋，颈间的金项圈撞出脆响，“再说镜心殿，那不是赵玄阴老巢的核心吗？听说藏着他偷来的所有冤魂精元，还有……”
“还有清玄师姐的本命灯。”苏荣的声音沉了下去，药箱里的琉璃瓶突然发烫，里面装着的忘川水泛起涟漪，“赵玄阴说过，谁能点燃本命灯，就能召回魂飞魄散者的残魂。刚才那影偶将领，怕是他故意留的线索——他虽被邪念裹挟，到最后还是想给我们指条路。”
李青展开纸条对着阳光照，背面隐约透出淡墨的地图轮廓，镜心殿的位置被圈在洛阳古墓的最深处，周围标着四个岔路，分别画着梅、幡、水、牙的符号。“四象对应四路人马，看来得分头走。”他将断枝化作四枚令牌，“我走梅路，云逍走幡路，苏荣走水路，黄大仙走牙路，在殿门汇合。”
“不行！”黄大仙一爪子拍在李青胳膊上，毛茸茸的脸皱成一团，“那古墓里全是影偶机关，上次俺进去偷元宝，差点被钉在墙上当标本！要去一起去，俺可不想再被那些木头玩意儿追着啃！”
云逍却摇头，青铜剑在地上划出四道线：“机关必然是分置的，一起走反而会触发连环陷阱。你看这纸条边缘的朱砂，是‘分魂砂’，赵玄阴既然用它写字，就是算准了我们必须分开破解，否则印记会互相排斥，引发自爆。”他卷起纸条塞进袖中，“三日后卯时在古墓入口汇合，带足法器，别逞能。”
黄大仙还是不情不愿地嘟囔着，但看到李青掌心那枚梅印已开始发烫，知道耽误不得，只好叼起自己的牙印令牌，化作道金光窜向城东——他得回去啃十斤铜元宝，把牙磨得更尖些。
三日后，洛阳古墓入口的石门泛着青黑的潮气。李青摸出梅枝令牌，上面的花瓣纹路正一点点亮起；云逍的幡形令牌飘在青铜剑旁，幡面隐现符文；苏荣的水瓶令牌浮在忘川水上，滴溜溜转着；黄大仙的牙形令牌被他含在嘴里，时不时用舌头舔两下，把尖牙磨得锃亮。
“记住，触发机关时，用掌心印记去对符号，千万别弄错顺序。”李青最后叮嘱道，指尖在石门上按出个梅花印，石门“轰隆”一声，裂开四道缝，分别通往四个黑漆漆的岔路。
李青走进梅路时，空气突然变得香甜，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琉璃灯，灯影里浮着女子的虚影，个个都长着清玄师姐的脸。“李郎，留步呀。”虚影们伸出纤纤玉手，带着梅香的雾气缠上他的脚踝，“玄阴说了，只要你留下陪我，这镜心殿的宝贝，全归你。”
李青握紧梅枝令牌，掌心印记灼痛如火烧：“清玄师姐的魂魄绝不会用幻术诱人，你们这些影偶，连模仿都学不像。”他挥剑斩断雾气，那些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纸灰飘落，露出石壁上的字——“梅路需以心头血饲之”。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令牌上。梅枝突然抽出新芽，沿着石壁蔓延，开出一路红梅，照亮了前方的路。尽头是面刻满梅纹的石墙，中央嵌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他掌心的印记吻合。
与此同时，云逍在幡路遇到了麻烦。岔路里飘着无数残破的魂幡，每个幡面都写着冤魂的名字，一旦被幡缠住，就会听见他们的哭诉：“是云逍害了我们！他的幡吸了我们的精元！”云逍的青铜剑剧烈震颤，剑穗的金铃都快震碎了。
“我云逍的幡，只收恶魂，从不用无辜者填数！”他将幡形令牌按在眉心，剑身上的符文爆发出金光，“你们若真是冤魂，就该记得，是谁去年在汴河救了你们的妻儿！”
魂幡上的字迹突然变了，化作一个个“谢”字，纷纷飘向令牌，被幡形印记吸收。石墙应声而开，露出后面的通道，地上散落着赵玄阴的手札，写着“幡路之险，在人心之疑”。
苏荣的水路则是片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泛着腥气。她刚下水，就有无数影偶从水底钻出，个个举着尖刀，嘴里喊着“苏荣拿命来”。忘川水瓶突然腾空，瓶口喷出清水，将影偶一个个融化，露出里面的木芯——上面刻着“水至清则无鱼，心至纯则无碍”。
她踩着清水铺成的路走到石墙前，将水滴令牌按进凹槽，暗河瞬间退去，露出通往深处的石阶。
最顺利的是黄大仙。牙路里全是金银珠宝，堆成小山的元宝闪得人睁不开眼，还有镶满宝石的牙雕、嵌着珍珠的牙冠。“嘿嘿，这才对俺胃口！”他叼着牙形令牌，一路用尖牙撬开装元宝的箱子，把令牌往石墙上一按，那些珠宝突然变成纸糊的，墙上的牙形凹槽正好卡住他的尖牙印记，“原来赵玄阴也知道俺就认这个！”
四路人马在镜心殿门前汇合时，掌心的印记同时亮起，合在殿门中央的四象盘上。“咔哒”一声，沉重的殿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檀香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没有想象中的精元宝库，只有中央摆着的一盏孤灯，灯芯微弱如豆——正是清玄师姐的本命灯。灯旁跪着个小小的影偶，是少年赵玄阴的模样，手里捧着块碎镜，镜面映着四个模糊的人影：李青、云逍、苏荣、黄大仙。
“原来……他留线索，不是为了让我们开殿，是为了让我们聚齐。”苏荣走上前，指尖刚触到灯芯，火苗就“腾”地窜高，照亮了墙上的字，“镜心殿无宝，唯余一念：四象聚，灯可明；四象散，灯自灭。”
李青看着那少年影偶，突然明白赵玄阴最后的心思。他一生偏执于“完美”，却在消散前用最不完美的方式，把能召回清玄师姐残魂的希望，系在了他们四个人身上。
黄大仙挠挠头，把刚偷揣进怀里的纸元宝扔了：“搞了半天没真元宝啊？不过能让清玄那丫头回来，也值了。”
云逍收起青铜剑，望着跳动的灯苗：“线索齐了，接下来，该让这盏灯，重新亮起来了。”
四人掌心的印记同时贴向本命灯，梅、幡、水、牙的光芒融入灯芯，火苗一点点变得金黄，映得整个镜心殿温暖如昼。殿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将所有的阴霾关在外面，只留下盏越来越亮的灯，和四个朝着光亮走去的身影。
（本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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