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又发生了，自从上一次在温室的短暂对峙后，小天狼星·布莱克突然像是对多琳失去了兴趣。走廊上擦肩而过时，他不再故意绊她；魔药课上，她的羽毛笔也不再莫名其妙变成蜘蛛。他甚至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人物。
但是，他对斯内普的欺凌却变本加厉。
变形课后，斯内普的课本被黏上了永久粘贴咒，书页怎么撕都撕不开。
魔药教室里，他的坩埚底部被偷偷凿了个小孔，药剂漏了一地，斯拉格霍恩不得不遗憾的给他零分。
最恶劣的一次，他们在走廊上把他围了起来，詹姆大笑着用魔杖戳他的脸，而小天狼星只是靠在墙边，冷眼旁观。
多琳远远地看见了那一幕，斯内普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而小天狼星——那个曾经因为她被恶作剧而烦躁的男孩——此刻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多琳的手指紧紧攥住长袍边缘，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应该上前——至少该说些什么。
可斯内普的眼神像一堵无形的墙，冰冷而锋利，将她钉在原地。
他的黑眸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愤怒、屈辱、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倔强。那不是求救的眼神，而是一种哀求——别过来，别看见这样的我。
多琳的喉咙发紧。
她看见他被围在中间，苍白的脸上因充血而泛红。詹姆·波特的笑声在走廊里回荡，魔杖尖恶意地戳着他的脸颊。而小天狼星——那个曾经欺负过她的男孩，只是靠在墙边，灰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冷漠？厌倦？还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她不确定。
她只知道，此刻的斯内普不需要怜悯，不需要她的帮助。他的自尊比任何咒语都锋利，足以割伤任何试图靠近的人。
多琳最终没有上前。
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斯内普挣扎着挣脱咒语，看着他踉跄的冲出去，黑袍翻飞如受伤的蝙蝠。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背影僵硬而笔直，仿佛刚才的狼狈从未发生。
而小天狼星的目光，却在这一刻转向了她。
他们的视线隔空相撞。
他的眼神先是惊讶，而后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复杂。多琳不确定他是否希望她看见这一幕，但某种无声的较量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是小天狼星先移开了目光。
他嗤笑一声，转身跟上詹姆，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
多琳深吸一口气，松开攥得发疼的手指。
长袍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像是某种无声的印记。
地窖走廊的冷风呼啸着穿过石墙缝隙，多琳走开时裹紧了赫奇帕奇的围巾，指尖仍被冻得发红。
走到转角处，她看见那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西弗勒斯·斯内普正抱着一摞厚重的书籍匆匆离开，单薄的校袍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等等！”多琳下意识喊出声，又立即后悔了，斯内普转过身，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什么事？”他的声音比地窖的石头还要冷硬。
多琳的视线落在他冻得发青的手指上，那些修长的手指正紧紧攥着书脊，指节泛白。
见多琳没有出声，斯内普快步离开走廊，黑色的长袍像蝙蝠翅膀一样在他身后飘动。
更令她在意的是，那件长袍看起来单薄得可怜，在霍格沃茨寒冷的冬季里根本不足以御寒。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接下来的几天，多琳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观察斯内普。在魔药课上，她注意到他的手指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紫，却依然精准地切着魔药材料；在图书馆，她看到他蜷缩在角落里，时不时搓手取暖，却仍然专注地阅读着那些厚重的黑魔法书籍。
十二月的第三个星期，霍格沃茨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城堡外银装素裹，城堡内则因为圣诞节的临近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多琳坐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壁炉旁，手中织针不停地穿梭着。
“你在织什么？”室友好奇地凑过来，红色的长发在火光下如同流动的火焰。
多琳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一件毛衣。”她轻声回答，没有抬头。
“给谁的？你哥哥吗？”室友拿起一团黑色的毛线在手中把玩，“这颜色真深沉。”
多琳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不是...是给斯内普的。”
室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西弗勒斯？为什么？”
“我注意到他的袍子太薄了，”多琳终于抬起头，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么冷的天，他总是一个人，没有人关心他冷不冷。”
室友的表情柔和下来，“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多琳。西弗勒斯...他确实需要更多的朋友。”她犹豫了一下，“不过，你觉得他会接受吗？他最近越来越...”
“我不知道，”多琳诚实地说，“”但我想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里，多琳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织那件毛衣。她在魔咒课后织，在午餐时间织，甚至在深夜偷偷点亮床头灯继续织。黑色的毛线逐渐变成了一件厚实的毛衣，她特意织了高领，可以保护斯内普那总是暴露在寒冷中的脖子。
圣诞前夜，多琳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她小心地将毛衣叠好，用墨绿色的包装纸包起来，系上银色丝带。在礼物标签上，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写上了“圣诞快乐”，没有署名。
圣诞前夜，霍格沃茨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多琳抱着精心包装的礼物，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徘徊。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门环是一条银质的蛇，正冷漠地注视着她。
“我、我想留下这个...”多琳的声音细如蚊呐。银蛇无动于衷，但她还是将包裹轻轻放在门口，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斯内普在黎明时分发现了那个墨绿色包装的包裹。他警惕地用魔杖检查了三遍，才小心翼翼地拆开。黑色毛衣柔软地躺在包装纸里，领口内侧绣着一朵几乎看不见的栀子花。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莉莉的礼物是一盒自制糖果，卢修斯的是一本珍稀魔药典籍，而这个...他下意识将脸埋进毛衣里，闻到一丝阳光的味道。
多琳的心怦怦直跳，她不知道斯内普会如何对待这份礼物，也许他会把它扔在衣柜最底层，永远不碰它；也许他会怀疑这是某种恶作剧，直接将它丢弃。
直到圣诞晚宴上，多琳才得到了答案。当她走进礼堂时，一眼就看到了斯内普。他依然穿着那件黑色的外袍，但领口处露出了一截高领毛衣——正是她织的那件。多琳的心突然被一种温暖的感觉填满，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斯内普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遇，斯内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吃饭。但多琳注意到，他的耳朵尖微微泛红了。
晚宴结束后，多琳在回赫奇帕奇休息室的路上遇到了斯内普。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昏黄的烛光在他们之间投下摇曳的影子。
“谢谢。”斯内普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他的目光直视着多琳，黑色的眼睛里不再是以往的冷漠和防备。
多琳惊讶地眨了眨眼，然后微笑着点点头，“不客气，圣诞快乐，斯内普。”
“西弗勒斯，”他纠正道，声音依然很轻，“你可以叫我西弗勒斯。”
多琳的笑容更灿烂了，“那你也该叫我多琳。”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微笑。然后他转身离去，黑色的外袍下，那件崭新的毛衣隐约可见。
多琳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在这个寒冷的圣诞节，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理解孤独的人。而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她没有注意到，西弗勒斯在走廊尽头停下脚步，轻轻摸了摸毛衣的领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
走廊的另一头，小天狼星·布莱克猛地折断了手中的玫瑰花，鲜艳的花瓣飘落在地上。他的目光在多琳和斯内普之间来回扫视，灰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得令人心惊。
“看什么呢，兄弟？”詹姆捅了捅他的胳膊。
“没什么。”小天狼星想扯出一个惯常的痞笑，却第一次觉得这个笑容如此费力。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多琳——那个曾经被他恶作剧时会气得脸颊通红的女孩，此刻正对着斯内普离开的方向露出甜美的微笑。
而更让他烦躁的是，斯内普离开时偶尔抬手整理领口时，露出一闪而过的黑色毛衣边缘。
地窖的阴影里，两个少年各怀心事。一件温暖的毛衣，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悄然改变了某些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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